他常常买一些小少爷同龄人喜欢的书籍,和小少爷聊纸牌、赛马,各种娱乐项目。当他拿出剧院的票时,小少爷面无表情地摇头:“我不出门。”出不去。泰伦的人生被禁锢在城堡中。管家愣了愣,依旧兢兢业业履行职责,陪泰伦处理各种事务,让领地的发展步入正轨。他很满意城堡的生活,除了同事们神出鬼没有些怪异,待遇和薪资没什么问题。他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小少爷会从父母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直到泰伦化为亡灵的那一天。即使过去几个世纪,他依旧清楚记得每一个细节。早在亡灵仪式开启的几个月前,他就因为碰巧发现了“工作室”的秘密,又为了本该离世的城堡主的某种实验验证,当着泰伦的面,被活生生制成最低级的活尸,打断骨骼,埋在城堡附近的荒山上。那时他第一次看见少爷流泪。当晚,隔着厚重的泥土,他听见少爷的脚步声和呼唤声,却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不知是仪式出现失误还是天赋异禀,管家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腐烂,身体机能逐渐自我修复,终于,他挖开通道,爬了出来。在亡灵转化那天,爬了出来。入目是血红的天空,成百上千哀鸣的乌鸦和空气中弥漫的腥味。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瘸一拐走向城堡,一路上,村民和动物遗体横在路边,活尸无视他,四处游荡着。而熟悉的城堡,被无数破土而出的骸骨贯穿,面目全非。走近,他看见了大厅里的泰伦。“少爷?”泰伦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身边环绕着诡异的黑火,脸色苍白如纸。不远处,是城堡主的尸体。终于,泰伦嗫嚅:“……管家。”似乎没有惊讶,他伸出手,在管家身上点了一下,一丝黑火融入躯体,管家的身影消失。泰伦声音近乎叹息:“走吧。”等再次醒来,管家已经身处陌生的村落,而“厄运之主”也被主神封印。一切尘埃落定。但一切都未结束。……亡灵挣脱了束缚。与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场面不同,一切静悄悄的进行,甚至设下封印的主神不知为何都没有察觉半分。黑斗篷收敛思绪,看见陈旧的城堡肉眼可见地拔高,变得漆黑,崭新,散发出奇异的力量波动。面前的大门猛地打开,黑斗篷毫不犹豫走进。大厅里站着一个青年。泰伦穿着款式简单的衬衫,笔挺的长裤,栗色短发,碧绿眼眸,面容精致、苍白。此刻他眼中全然是黑斗篷看不明白的神色,似是流露出些许懊恼和迷茫,硬生生打散了浑身缠绕的阴郁。黑斗篷不知道这一天等了多久了。他终于再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他说:“我主——”泰伦打断:“和以前一样,叫我少爷就好。”“管家。”泰伦闭上眼,叹息一声,又问:“祭鱼……在哪?”·祭鱼醒了。睡在进入幻境前准备的柔软床铺上,没有之前腰酸背痛的后果,祭鱼侧身坐起来,看了看明亮的阳光又看了一眼挂钟,呢喃:“现在是第二天?”洛伊:“是。”祭鱼问:“命运交集程度足够了吗?”“可惜。”洛伊深表遗憾:“还差一点点。”“不对。”祭鱼意识到:“还有感应,封印没有彻底解除吗?”洛伊绝望复读:“还差一点点。”祭鱼:“……”“不过。”洛伊补充:“亡灵已经从幻境中挣脱出,只是活动范围受限。”祭鱼:“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洛伊:“你门外。”祭鱼:“……”“您醒了吗?”黑斗篷嘶哑的声音少了之前的暴躁神经质,平静放松得像换了一个人:“我主……少爷来了。”祭鱼应声,下一秒,熟悉的身影进入房间。罗矣不免有些紧张,和幻境中记忆缺失的小少爷不同,没有祭鱼的干扰,现实中的泰伦真正经历了原先痛苦的一切,在亡灵转化仪式那天,独自反杀了城堡主。祭鱼不能肯定幻境中短短两天的相处,在他心中能占据多少分量。脚步声逐渐靠近,祭鱼笑了:“泰伦,你——”还未说完,祭鱼的手腕被紧紧攥住,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面料,让他不自觉一颤。抬起头,俊美的青年目光流转,没有一丝亡灵应有的狠厉或阴冷,宝石般碧绿,漂亮极了。泰伦声音很轻,没有询问祭鱼原因或其他,云淡风轻地说:“祭鱼,在这里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