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年毅一咧嘴,又看向其他几个婢女,见都是这样的打扮,不由得倒胃口,装作很明白的跟谢岫安讲解:&ldo;京城,尤其是宫里就流行这种难看的妆面。沈琤进了京城,也喜欢上这口了。&rdo;
谢岫安一听,顿觉建庆窝在西边不那么懂风向了,于是又瞅了几眼,的确如赵年毅所说,这妆面虽然难看,但仔细一看却画的很精致,面靥也不是乱贴的,几个人贴的位置都一样。他皱眉又瞅了一会,还是移开了脸,太难看了,受不了这样的,就是京城流行的也不行,吃不下这口。沈琤真是厉害,若是他遇到这帮女的,早让洗干净脸了。
暮婵知道这群人在看自己,却一点不担心,因为她涂了这个妆面,早将真正的容颜掩盖了,而且她和屋内的其他婢女,无论是妆容还是打扮都一样,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她。尤其看屋子里这群男人的样子,都对她们的打扮很倒胃口,正如她和沈琤预料的那样。
暮婵退到沈琤一旁,端着果盘站好,她倒要看看今日这场酒筵如何进行。
谢岫安先开口了:&ldo;虽说是谈判,但我可是抱着很轻松的心情来的,所以也不想搞的太僵。原本还想看着歌舞与沈节度使谈论一番天下大势呢,不过看到沈节度使带来的京城美婢,我和赵兄觉得还是算了。&rdo;
原来是挑剔婢女们难看,看来他真的对这些妆面意见很大。
沈琤泰然道:&ldo;哦,你们还是看不惯她们的妆容吧,唉,宫内女子都这么打扮,女人们爱,咱们男人有什么办法。&rdo;这些妆容的确有画的,但一般是在节日上,平时没人这么画,这群人没来过京城,当然不知道其中真相。
谢岫安道:&ldo;沈节度使有京城在手,可谓握住了天下的七寸,占据京城就是占据了正统。如今皇帝驾崩,沈节度使为何不称帝呢?&rdo;他问的很直接,反正大家都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没必要遮遮掩掩。
沈琤哈哈一笑:&ldo;皇帝是天下之主,而我现在只占据了国家的北部,如何称帝?倒是你们建庆这次拥有了贯州,再和乐兴结盟,时候左右联合,说不定一举取得天下。&rdo;
谢岫安冷笑道:&ldo;家父可不敢跟与沈大人为敌。&rdo;
&ldo;那就奇怪了,既然建庆节度使不敢与我为敌,那么绑架我侄儿的事情,是谢副使策划的了?&rdo;
沈琤一句话将气氛拉低,抵到所有人都握住了手上的佩剑。谢岫安这时候才注意到,这房间内没有沈琤的护卫,只有他们带了护卫,反而显得他们胆小怕事了。
赵年毅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找死的,赶紧缓和道:&ldo;听说令侄很安全。&rdo;
沈琤这时朝一个婢女招招手,那个婢女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摞着几块牌子。沈琤拿起来扔到桌上:&ldo;这是贯州和附近几个城池的牌印,我想知道我侄子在哪里?&rdo;所以牌印是城池刺史的牌令和印信,谁有了个这个,谁就是合律法的城池主人。
谢岫安笑道:&ldo;沈大人果然豪爽,你将印信给我,我现在便发出一封书信送予亲信,将小侄子送来。他过的很好,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而你在我发书信的同时,也发一封信给贯州驻兵,叫他们立即撤出城内,我们建庆军进入城池的同时,小侄子也就到河岸了。咱们一手交城一手交人。&rdo;
&ldo;行,不嫌弃的话,牌印先给你们了。&rdo;沈琤叫婢女端给对方面前去。
谢岫安摸着牌印,说不出来的痛快,原来沈琤不过如此,别捏到短处还不是乖乖服软。
既然双方都同意,接下来便是给自己的亲信发书信。各自写好了,在甲板上打口哨唤来各家的鹰隼,叫它们带着书信去报信儿。然后再双爽回到船舱内等回复的书信。
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而沈琤又没准备歌舞,于是命人上酒菜,用吃饭消耗时间。
只是沈琤准备的酒菜,其他两家显然不敢吃。尤其谢岫安更是有备而来:&ldo;我们自带了酒菜,自己吃自己的,沈大人不会介意吧。&rdo;也不管沈琤到底介不介意,直接叫人将自家的酒菜端了上来。
沈琤静静的喝着酒。
这时候赵年毅笑道:&ldo;我也带了自己的酒菜……&rdo;
沈琤能说什么,你愿意吃自己带的食物就吃吧。
很快赵年毅自己的酒菜来端上来了。三个人各自吃着自己的酒菜,场面不免有几分尴尬。
这时候,谢岫安似乎是受不了了,哈哈笑了两声:&ldo;真是好笑,咱们何必如此猜忌对方呢?实在太小家子气了,沈大人是当世豪杰,赵兄也是人中龙凤,咱们有幸聚在一起,何必就此留下一段美妙的佳话。&rdo;
沈琤洗耳恭听,是什么佳话。
谢岫安笑道:&ldo;咱们三家将各自的酒水掺在一起,形成一种佳酿,然后饮下,如何?大家都看到了,方才各自吃自己的酒水没有任何问题。&rdo;
赵年毅道:&ldo;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办吧!一味互相猜忌显得何等可笑。&rdo;
沈琤如果不同意,显得自己小家子气:&ldo;就听谢副使的。&rdo;
派出婢女将在三家的酒坛里各自取了酒水掺合在一起,成为一坛酒。又从这一坛酒中舀出三杯,分给三个人。
谢岫安毫不犹豫的饮下:&ldo;要我说,这味道似乎比我那酒单喝还要好呢。&rdo;
赵年毅也微笑着喝掉了:&ldo;谢兄说的有道理。哎?沈大人怎么不喝?&rdo;语气中有几分担心,他确实担心,因为他们带来的两坛酒落了毒,两人早就事先商量好服下了解药,所以怎么喝都无所谓。
而沈琤就不一样了,他若是喝了,又不知道中的什么毒,晚上就会毒发,无药可解。
提议三坛酒水掺着合,本就是个骗局,没想到沈琤全无防备,一只脚已经抬起来了,就差踩进陷阱了。
沈琤这时候端着这杯酒,送到嘴边,却迟迟不喝。因为这杯酒怎么看都实在可疑,可是,若是不喝,对方都喝了,传出去会显得自己胆小怕事,传出实在有损他的颜面。
&ldo;……&rdo;沈琤犹豫着,煎熬着。
这时谢岫安使出激将法:&ldo;沈大人为何不喝呢?有什么问题吗?噢,呵呵,看不出来沈大人还在怀疑我们,原来沈大人是个胆小怕事之人。&rdo;
沈琤侧身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ldo;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沈某那等胆小的人吗?&rdo;他是不想喝的,太过冒险,若是真有毒,他岂不是被面子害死了。可是若不喝,传出去,面子上又实在不好过。就算假装手滑摔掉这一杯,可还有一坛子呢。他余光一瞥,娘子啊,你快激灵点,看不出为夫在犯难吗?快替为夫解围。
这时就听暮婵尖喊了一声:&ldo;呀!&rdo;
不等沈琤回头,就有一只肥硕狸花猫头顶着一块帔帛,横冲直撞的奔上了桌子,因为猫被帔帛遮着头部,这猫疯了似的乱跑。沈琤一惊,酒杯掉在了桌上,而其他酒盏和酒坛都被撞翻了,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