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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汤棋挡着撒出来的雨水，有点儿生气，&ldo;看着点地方甩伞!&rdo;他知道孔春还没来得及吃完饭，于是从底下的木柜里拿出她最爱吃的鱼罐头，端出了下午在屋子里煮的稀饭，将就着就是一顿。

&ldo;老汤!&rdo;孔春惊叫着，&ldo;什么时候又买的罐头?罐头很贵的你知道不?&rdo;

汤棋的老婆比他大一点，看起来成熟稳重，但是总喜欢动歪脑筋。她皮肤黝黑，牙齿缝隙是黑色的，但是她只是比较喜欢吃槟榔。眼睛圆溜溜的，说话嗓门也大，遇到心烦事总是发脾气，吵起架来语气也是咄咄逼人。她穿着针织的红色背心，指甲缝里也是黢黑的。

&ldo;别老是舍不得那几个钱，又不是没钱用，吃好点身体才会好点。&rdo;

她看着桌子上的罐头，用筷子翻了两下，&ldo;说吧，喊我来什么事?&rdo;

一语未完，就听见屋外&ldo;啪嗒啪嗒&rdo;踩水凼凼的声响。董成来了，怀里还抱着个摇篮。

&ldo;我的个妈，你那里捡来的个娃?&rdo;孔春又忍不住惊叫起来。

董成喘着气，舔着发白的嘴唇，时不时还盯着外面，惊慌失色血液沸腾，&ldo;家门口。&rdo;

汤棋也被吓到了，他一下子站起来带动板凳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在摇篮里吮吸手指的娃娃，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他捡的。怪说不得他刚刚在电话里那么急躁，还没等他过去他就主动过来了，看来他已经等不及了。也是，董成本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汤棋嘴巴动了两下，但是没发出声音。最后还是孔春定下神来问道：&ldo;什么时候捡到的?&rdo;

&ldo;下班回来。&rdo;

&ldo;男孩女孩?&rdo;

&ldo;女孩。&rdo;

&ldo;怪不得，应该是哪户人家嫌弃女娃，所以扔了她。&rdo;

汤棋伸出手反对，&ldo;也许她是有什么疾病，家里养不起。&rdo;

&ldo;有留纸条吗?&rdo;

董成摇头。

屋外突然乱哄哄的，汤棋为了避嫌，把卷帘门拉下来。他站在铁皮旁边仔细一听，原来是几个醉汉喝得酩酊大醉，正拉着旁边的朋友在大街上唱《好汉歌》。那声音在空荡的马路上瞬间传播开来，颇有几分凄凉。

突然三个人都开始沉默，面对这这样的娃娃，大家都措手不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孔春看着孩子纯真无辜的眼睛，自然心软的。她考虑得比较细致，也更加周全。董成这个人三大五粗，性格也比较暴躁，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去对一个婴儿负责。但是换一个角度来想，他已经三十七了，如果要找老婆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等找到老婆生个孩子指不定拖到猴年马月了。本来他最近就诸多不顺，也许这就是转机的开始。但是汤棋心里却为董成着想，他好不容易才过上清静的日子，可偏偏惹来这样棘手的问题，一波刚完又来一波，如果别人栽赃，那他又一次陷入矛盾了。他是不幸的人，不能够再不幸下去了。

汤棋越想越不对，他坐下来用力一拍桌子，&ldo;送公安局，这件事不能拖下去。&rdo;

&ldo;不行!&rdo;孔春反对，&ldo;还没讨论出结果呢，别那么早下结论。&rdo;

&ldo;那怎么办?&rdo;董成问。

汤棋应付道：&ldo;就是，你说怎么办吧?这么大的事，万一闯了祸，我们都没法解释清楚。&rdo;他躲闪着看着老婆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变得不是那么强硬。他不敢和自己的老婆顶嘴。

孔春瞪大了眼睛，&ldo;这也不一定就是有人故意丢的吧，说不定就是个弃婴。&rdo;

&ldo;弃婴又怎么了，难不成你想养?我们家里已经有一个搅屎棒够烦的，&rdo;老汤对董成招招手，&ldo;要我说啊，你要么送孤儿院，要么送警察局，要么找个黑市，把她买了。&rdo;

说完汤棋偷嘴地笑了，孔春瞪了他一眼，用手拍打他的背制止他。她责骂他：&rdo;卖卖卖，一天就知道想钱，一天要正经不正经的，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董成，别听他的。&rdo;

董成当然不会听他的，人贩子这样的事他还从来没做过，现在也不敢做。至少他不会再留下什么事能够被人抓辫子了，活着已经够辛苦了，活着逃命，和死没有区别。

董成勉强笑笑，&ldo;老汤的玩笑而已，不用那么认真。&rdo;

孔春白了老汤一眼，自顾自说道：&ldo;谁爱理他的玩笑。&rdo;她知道老汤爱开玩笑，对于他这种爱说大话的人，孔春总觉他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她得为董成着想，她说：&ldo;董成，你也不小了，按照常理说你这个年纪早就该当爸爸了。你看看老汤，他儿子整天在学校里整天给我们找麻烦，一天也没个清净的时候。但是，换个角度来想，这也是一种幸福啊，人活满二十就开始空虚了，身边有个人陪你，你也会忘了不开心的事。你看你现在，孤身一人，做什么都没个挂念，你这么生活又是为谁呢?&rdo;

汤棋用手肘碰了一下孔春，意示她别讲下去了。本来失去父亲他心里就很不好受了，他原本就没受过这样的苦，如今已经变得沉默寡言的他好不容易重新走出来，只怕是再次提醒是一个人，会显得更加凄凉。

汤棋没理会孔春的话，对着董成傻笑着。孔春却不当回事，她甩开老汤的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对董成说：&ldo;要我说啊，这孩子这么可怜，干脆就自己养着，防老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