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奇被这声音从思考中惊吓出来,他怨气地放下铅笔,挠挠脑袋说:&ldo;是没有带伞呀,只有等父母来接了。&rdo;
&ldo;你为什么还没回去?&rdo;董事好奇的问,嘴巴却忍不住笑出来。
&ldo;因为我也没有伞啊,&rdo;赖安拖过一张板凳,反坐着对着他们说:&ldo;所以我们都在这里等。&rdo;
&ldo;可是没人给你送伞,谁来接你呢?&rdo;陈柏奇说。
&ldo;上帝呀,上帝来了,天就晴了。&rdo;
董事捂住嘴哈哈笑起来,她觉得赖安很有意思,从外面那次谈话她就觉得赖安是个不一样的老师。董成却没有在他身上找到老师的感觉,他不会让学生说&ldo;老师好&rdo;,也不会让人产生肃然起敬的威严感,说话总是带着笑,喜欢问学生问题。总之,她觉得赖安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只是他的体格上已经是成年人的标准了。
陈柏奇不信地挥挥手,信誓旦旦地说:&ldo;我才不相信什么上帝,我们这里从来不信教,什么耶稣教,天主教,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残忍的把人钉在木头上,董事你见过吗?我反正在书上看到,你想想那场景就可吓人啦!我妈跟我外婆经常说佛教,道教,我觉得那也是虚假的东西,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那些神啊,魔啊,不然啊,我改行去做赛亚人了,不必再去思考如此费脑筋的数学题!&rdo;
第27章外国友人(2)
赖安被这个小胖子逗笑了,他说话的时候双下巴时隐时现,就和那些日本相扑小朋友一样可爱。他问陈柏奇:&ldo;哎,你在家你妈妈都给你做些什么吃的,看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rdo;
陈柏奇虽然知道自己长得壮,但是他讨厌别人说他胖,虽然这个是个事实,但是他宁愿用假象来欺骗自己。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能够比小男生的自尊更加重要的了。他虽然气,但是不敢对一个外国人发气,只是随便乜斜地看了他一眼,嘟着嘴巴小声说:&ldo;chicke。&rdo;他只想用英语来证明自己胖是胖,但是不是空有一身肥肉。
&ldo;哎呀,&rdo;赖安这下真憋不住想大笑了,&ldo;鸡肉是chicken。&rdo;他好心纠正他的读音,这是作为一个英语老师的本质习惯。不幸的习惯使他养成了听到什么错误的发音就想要立马纠正的毛病。这几年来,遇到的学生基本上都有被他纠正过。
chicken就chicken,陈柏奇心里想。但是他还是不好意思的跟着他念了一遍发音。董事也在一遍默默读着,她不好意看赖安的嘴巴,只是看了一眼就不读了。
赖安推开板凳站起来,他走上讲台,双手撑在讲台上,拿起粉笔说:
&ldo;既然上帝把我们困在这里,不如我们就用这点时间学点英语吧。看样子这雨好像是不会停了,你们的父母没有来接你,我的上帝也没有来接我。&rdo;
&ldo;别啊,值日生才擦了黑板的,等会就是我们擦黑板了啊!&rdo;陈柏奇双手捧着脸颊大叫道。
赖安已经在整洁光面的黑板上写下第一字母了。
董成在郝建生的车上,他把手撑在车窗上,让风鱼贯而入,吹进他的领口让他觉得一阵清爽。郝建生开得很慢,虽然这是一段不长的路程,但是他总想在这条道上找个缓冲点。他随手把收音机打开,主持人的声音清脆而甜美,但是董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郝建生琢磨着,带他去找目击者是否有点不好,董成是当事人,没被认出来就好,但是就怕万一他认出来了,这就远比想象中的麻烦。当年他一口气就指正了董成的父亲,让郝建生都觉得蹊跷,何武几乎是被他逼疯的。到如今,他为什么要指正董父,郝建生一直没明白,也趁着这次的到访,能够把事情弄个明白。
董成在车上看着车站站牌孤独地站在路边,像个永远守候人,等待着他的客人,护送着他们远离。他是庇护者,却永远不能将他们留在脚下。人们上车,下车,从来没有看过站台一眼,只是知道这一站该下了。他看到那个妇人背着熟睡的孩子,极力想要挤上一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他从公交车面前驶过,五颜六色的广告消失在他面前。
&ldo;这人生啊,看透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你活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到头来不就为一个&lso;死&rso;字。出生的时候哭,是你自己哭,死了的时候哭,是别人哭,自己倒不哭了。为什么?活着这么多年,该哭的时候在出生的时候就哭过了,怨天怨地为什么要降临在这个满是罪恶贯盈的人间还死死活遭欺凌忍辱,他委屈啊哭啊,没有支配的权利,就是这样□□裸带着圣洁的躯体来了,死了就带走了所有滔天罪行。&rdo;郝建生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嘴里却说着董成从来都没听过的带有艺术性的话语。郝建生自己倒是很从容的,因为当警察这么多年他见过生死的场面比睡觉的时间还要多,人生的问题几乎是每天都要困扰着他,如同下饭菜一样。
郝建生把车子拐进一个小胡同里,这里的人家都是住着低矮的平房,道路窄得两辆车刚好能够擦肩而过。董成看到一户人家门口,一个老妇人蹲在门口的水缸里淘米,门口挂着红丝带,风一吹就往空中摇曳着。在住房的另一侧是个堤岸,栽满了白杨,底下五米是浅滩,这是一条长江支流,青白江。
郝建生下车生个懒腰,他把车门锁好:&ldo;董成你就少说话,最好别说话,瞎逞能的后果我可不想再说一遍了。我这次可是私自外访,被上面逮找了你我都完了,所以看脸行事。&rdo;他带着头往前走,董成只是看他那副执行公务严肃的模样,自己也觉得现在的情况不适宜多说话。董成多久没见郝建生那副威严,谨慎,精心的状态了,上一次见到,差不多还是董父才出事的时候。没想到,这次竟然依旧是为这件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