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挺好。”赵凤辞淡道。
阳疏月留在正堂应付各有所图的商贾们,赵焱晟绕到堂后,清了清嗓子:“本王方才架势如何?”
闻雪朝忍住笑意:“天下百姓最憎恶的京中太岁,倒是被四殿下学得七成像。”
赵焱晟挑眉:“我这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依着闻大人往日嘴脸揣摩的。”
“五弟,你离京多年有所不知,闻大人这几年在广阳都可掀起了不少风浪。”赵焱晟无视神情微变的闻雪朝,对赵凤辞闲侃:“他那几个庶弟没一个成器的,只会打着闻府的名号在外作威作福。两年前,他那三弟闻轩染指了花楼里卖艺不卖身的姑娘,那姑娘嚷着要从阁顶跳下来,楼下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
“闻大人那时倒是利落,刚下了朝,连朝服都没脱,就拎着闻轩的领子,将他拖到花楼底下跪着,当着众人面用鞭子将闻轩抽得哭爹喊娘,对着那姑娘磕了好几个响头,头上都磕出血花来。闹这么一出,那姑娘自然打消了自尽的念头。”
闻雪朝正要打断他,却听赵凤辞问道:“之后呢?”
赵焱晟看了闻雪朝一眼:“这闻轩名声本就不好,最后倒也无恙。倒是京中百姓从那以后便议论纷纷,说闻大人不仅手段凶残,还十分不近人情。流言口耳相传,后来竟到了寻常百姓家中没见过他的稚童,提到他名字便会啼哭的地步。”
“我有一日对十妹说,你不食素食,小心内史大人拿鞭子抽你。十妹一听,便吓得嚎啕大哭,哭声绕梁不绝。”
闻雪朝:“……”
他睨了赵焱晟一眼,让他闭上嘴。
却听赵焱晟又道:“此事还没完,那闻轩后来一直记恨着此事,处心积虑想要报复回来。闻轩在吏部任了个闲职,有一日竟在御史台参了闻大人一本,说自家兄长与御绣坊的女官私通。此事当时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后来经皇后娘娘彻查,原是太子要为太子妃准备礼服,私下瞒着太子妃,让闻大人偷偷到绣坊当监工。”
“闻轩这一参,不但拂了太子的面子,还让太子妃提前知晓了生辰之礼。自那以后,他便不敢再有所造次。然而闻大人并未就此作罢,反倒让那女官绣了好几套华贵袍子,穿在身上,日日在闻轩面前晃悠。”
赵凤辞莞尔,如此睚眦必报,倒是符合闻雪朝的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攒万字大肥章g,不剧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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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观沧海【十四】
“在下斗胆问一句公子,朝廷对乌首族……而今是什么态度?”一名商贾谨慎问道。兴许是觉得自己这话触及到了庙堂之秘,这人忙佯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讪讪道:“瞧小的嘴贱,草民不过是怕东境战乱又起,耽搁了闻公子的财路。”
这也是庄家们最为担忧之处,若是绕过任郡守与乌夫人,上了闻公子这条船,来年延东军将乌首族老窝踹了,任季还稳坐高台,他们便真是血本无归了。
闻雪朝心头一紧,他未曾同阳疏月提及过延东军情,不知他是否能应对自如。
阳疏月见商贾们纷纷看向自己,笑容可掬地拾起桌上折扇,朝壁上一指:“诸位可知这是什么?”
那璧上高悬的是东海王府的堂匾,上书“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八个大字。
“这是圣上钦赐给王爷的牌匾,昔有曹公东征平奸,今便有东海王扭转乾坤。诸位既然信得过闻某,难道信不过王爷?”阳疏月道,“往后东境若再起纷争,你们跟对了主子,自然安枕无忧。”
“东境要变天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东海王是赵家王孙,大芙正统的龙嗣。任季虽扎根杜陵多年,不过只是个人臣而已。孰轻孰重,明事理者一目了然。商贾们听了这番话,知道闻公子是在给自己下定心丸,纷纷起身称是。
阳疏月送走了商贾们,绕回后堂,将一沓素笺递给闻雪朝:“你之前拟的书契,他们都已签字画押过了。”
闻雪朝看了他一眼:“多谢。”
阳疏月见堂中三人都很沉默,纳闷道:“我方才说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闻雪朝:“阳大夫之言毫无破绽——”
“你打心里认为我能扭转东海乾坤?”赵焱晟打断了闻雪朝的话,问道。
阳疏月听了赵焱晟这话,停了手上动作。他方才搪塞那群商贾的说辞,果然又被赵焱晟挑出来咬文嚼字一番。
“前有五殿下打头阵,背后有闻大人出谋略,你赵焱晟不过一介闲散王爷,又能起到什么用?”阳疏月冷冷道。
赵焱晟咬紧牙关:“阳疏月,让你对我由衷一回,有那么难吗?”
“好,赵焱晟,你要我说,我便一一说来。”阳疏月从容转身,走到赵焱晟面前。
两人相距不过半尺之隔,他扬起头,直视着赵焱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满腹经纶,读到目生白翳,仍手不释卷。上书院和翰林院的古籍被你翻了个遍,敢问京中,还有谁人比你更饱读诗书?殿下出身如此高贵,可为何除了朱太傅,京中无人看得起你?你可知那坊间传言是如何称道的,说你庸碌懦弱,陛下九子中,唯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