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随即跟随五殿下冲上烽火台,与延曲部士兵展开了激烈厮杀。赵凤辞听不到耳边风雪呼啸,只觉目及之处皆是血红。他接连刺穿十余名挡在身前的高壮胡人,手持浴血长剑,大步向高台走去。
赵凤辞拂袖抹去颊边一丝血痕,在寒风中燃起了火石。
长垣下的羽林军们在大雪中肃立等待。不知是谁率先吆喝出声:“烽火燃了!”
众将士仰头一看,只见远处的烽火台在漫天风雪中燃起了第一道狼烟。
紧接着又有二百人从队伍中策马而出,朝下一个烽火台疾驰而去。二营,三营……雁荡关蜿蜒往下,一座座烽火台接连燃起狼烟,燎若繁星,绵延不绝。
赵凤辞已算不清自己骑马狂奔过几座高台,凛冽北风肆虐着他的战甲,刮拂着他的脸颊。他的全身置于极寒之中,唯有心口是暖的。
那里存放着他的定情之物。
平成关的延曲部驻军反应过后开始回击,发现为时已晚。两日之内,羽林军不眠不休,跨过千里雪境,点燃了雁荡关的数百座烽火台。
延曲部大军兵临雁荡关第十九日,关隘收到镇北驻军军报,主力军已绕过安赣郡,近丘宁道,正在立刻回返。
狼烟四起,烽火连天,为镇北战士点亮了归途的路。
赵凤辞同羽林军折返雁荡关,镇北将军率众将亲自下城楼相迎。
泾阳霖气色仍有些苍白,身上却穿着最高规格的礼甲。他被翟墨搀扶着,缓步走到赵凤辞跟前。
祖孙二人不必多言,心已相通。泾阳霖拍了拍赵凤辞的甲胄:“好小子。身上都是血腥气,熏死个人,还不快去洗洗。”
赵凤辞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污:“将士们都没洗,我先不打紧。”
泾阳霖气笑了:“你这小子白白生的这般俊俏,怎的如此邋遢。怪不得在广阳待了那么多年,仍没有姑娘家瞧得上你。”
赵凤辞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我在京中已有心上人。”
此话一出,镇北府将领全炸开了锅。
他们天性淡泊的少将军,竟在广阳都这个大染缸里,开窍了。
延曲部失了雁荡关的烽火台,近几日偃息旗鼓,退至关外百里。羽林军趁此机会,开始在雁荡关沿线建造防御关哨。
夜深人静时,赵凤辞独自登上关隘的城楼,躺在楼顶草垛上,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
他发了半晌呆,将绑着红绳的青丝放在月下细看。
闻雪朝于他而言,就如那天上皎月,水中镜花。不知为何,赵凤辞总觉得闻雪朝离自己如此之近,却又像是远在天边。触之可及,却好似一碰就碎。
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想彻彻底底拥有他。
不是花前月下的一晌贪欢,亦不是凭栏深处的无限相思,而是长相忆,生相守,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