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宁哭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她哭着摇头,求他不要这样子,求他放开她的手。刚才他qiáng迫她开了枪,她用尽力气让枪口焦点偏了方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穿膛而出,硬生生穿进他的左肩,他却浑然不觉,脸上表qíng一点波动一点起伏都没有。她哭着道歉,哭着告诉他,她刚才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他吓到了才会口不择言,以后她不会再说那种话,不会再用唐劲来伤他。他置若罔闻,没有温度地笑起来。仿佛下一秒就算世界崩溃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呵,以宁,你都不知道,你无意言明的话语,才叫人最伤。唐易仍然单膝半跪在纪以宁面前,他握紧了她的手,qiáng迫着她的姿势不放。他定定地看着她,微微笑了下,纵容的表qíng。&ldo;打偏了……&rdo;他淡淡地问:&ldo;……你是舍不得,还是不敢?&rdo;不等她回答,他便给了她选择,&ldo;……如果是不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rdo;谦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ldo;易少‐‐!&rdo;在自动手枪直接命中四肢的qíng况下,死亡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而眼前的唐易,在如此失血的qíng况下还不肯放过自己,分明是在玩命。谦人当即对身后的下属下了命令。&ldo;打电话给邵医生!我马上送易少去医院,让他在医院准备手术!&rdo;&ldo;是!&rdo;刚jiāo代完,冷不防卧室内一声冰冷的怒声传来。&ldo;谁准你们进来的?!滚出去‐‐!!&rdo;一瞬间,整个空间静了一秒。对唐易,他们早已习惯了遵从,他的每个字,每句话,每个动作,长久以来都是他们习惯遵从的命令。仿佛已经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不反抗他,全心在他身边,跟随他的脚步。唐易。这么多年里,在血腥bào力的世界里,这个男人带来一种没有道理的逻辑,一种只要是追求安全的聪明人就会遵循的逻辑,当他们从这种逻辑出发去看你的生活,就不得不发现,唐易是对的,并且,只有他是对的。他们被他控制,即使一开始绝不认为如此。对唐易,眷恋和仰望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遵从。于是这意味着,他更为深刻的进驻。反抗唐易,是要有十二万分的勇气的。谦人咬了咬牙,快步向前。唐易大怒,&ldo;尹谦人‐‐!!&rdo;&ldo;对不起,易少。&rdo;谦人无视他的命令走向他,在他身后快速出手,一掌下去,控制了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唐易陷入了昏迷。谦人抱起唐易,看见唐易左肩被鲜血浸透的衬衫,谦人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向一旁的纪以宁大吼:&ldo;你对他做了什么?!&rdo;&ldo;我……&rdo;&ldo;你知不知道他不能有事?&rdo;谦人急得朝她大吼:&ldo;整个唐家都是听他一个人的,外面多少人要他死,他都从来没出过事,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居然把他伤成这样子?!&rdo;凌晨。这一晚的夜色特别浓重,雾气浮上来,整个世界都恍惚了起来,看不真实,好似幻境,隐隐有静谧的悲伤浮动其中。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夜色中滑出,急刹车停在一家顶级私人医院门口,刺耳的刹车声,就像跑车主人的心qíng,焦急不已。打开车门,唐劲急急下了车,反手甩上车门。等在门口的几位唐家下属连忙上前,鞠躬称声:&ldo;劲少。&rdo;&ldo;他呢?&rdo;&ldo;在八楼病房,邵医生刚做完手术。&rdo;话音未落,唐劲急急迈开步子走进医院。专属电梯直达八楼,唐劲走出电梯,直往病房走去。小心旋开房门把手,唐劲推门进去,眼神触及病chuáng上的那个人,整个人顿时忍不住一颤。深睡中唐易,沉目长睫,安适寂静。艳丽褪去,只留漂亮底色,静静绽放,眩惑人眼。全然没有了攻击xg,bào力消散,留下一个纯粹的轮廓,脆弱得叫人不忍心承认,这样子的一个人,竟会是唐易。纪以宁握着他的手,守在他身边,分分秒秒。她凝视他的唇,便赫然看见他的伤。苍白的唇,抿起来,下唇有紧咬过的印记,是他委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