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夏芫,怡妃看自己的未来儿媳,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虽也是赐的一对红玉手镯,但言行间十分亲昵。夏芫大病初愈,说话都有些吃力似的,笑容也十分僵硬,怡妃只当她身子还未好,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让她下去。筵散后,众人聆听圣训,皇上笑道:“朕虽为天子,却也有跟天底下父母一样的烦恼,都免不了为几桩儿女的亲事发愁。惟恐儿女受委屈,又怕对方不愿意,说咱们用皇权压人,非得将咱们的丑孩子塞给他们。是以朕千挑万选,一直延宕至今,皇宫里几个孩子亲事却都未有着落,朕每一想起此事,就觉头疼啊。”众官立即领会到皇上这是要赐婚了,见皇上心情不错,便都笑着应和,说皇上这话明显是自谦了,几位皇子和公主都是龙彰凤影之姿,即便没有皇室身份,也断不至于发愁嫁娶的。皇上笑道:“爱卿们自然捡好听的话说。但朕也知道,朕这几个孩子不差,为人父母者,哪一个愿意孩子受委屈?是以儿女们的亲事,头一个便是得他们自己愿意,若不愿意,就算硬将他们撮合在一处,难免不会见天的吵吵嚷嚷,最后互生怨怼。“众臣忙言极是。皇上默了一会,点头笑叹道:”说起来,宫里好些年没添过新丁了,有时候朕也难免觉得冷清,朕跟你们一样,都盼着儿孙绕膝,享些天伦之乐。是以,孩子们这几桩亲事一定下来,朕便迫不及待给他们拟定了成亲的日期,盼着他们早日添丁。“这话已经再明朗不过,底下立即响起一片道贺声。皇上捋了捋须,笑对米公公道:“将朕的旨意宣了吧。”米公公笑眯眯地应了,展开圣旨宣旨,吴王深夜才从韦国公府出来,知道母妃仍在宫里等他,未回吴王府,径直进了宫,到含象殿给母妃请安。怡妃最重保养,几乎从不晚睡,但今夜皇上宣了赐婚的圣旨之后,她眼见一儿一女的亲事都已尘埃落定,心里喜忧参半,只觉千头万绪,好些事需得筹备,哪能睡得着。虽换了寝衣,却迟迟不上床就寝,一会拿了康平的嫁妆单子细瞧,看看要添补些什么,一会张罗宫女将吴王府主院的格局图拿来推敲一番,弄得含象殿比白日还要热闹几分。见儿子一脸疲色的进来,怡妃忙将手上康平的嫁妆单子放到一旁,关切问道:“阿芫怎么样?已经没有大碍了吧?”吴王将身上斗篷摘下,随手丢给宫人,上前给母亲行了礼,坐下道:“已经醒了,气色也见好了,刚才喝了一剂药,现已睡下了,余若水说是前些日子的病根未去,今夜又吹了夜风,这才导致病发,好生调理一阵,也就无事了,不会落下病根。”怡妃秀眉微皱,“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些。”吴王笑笑,替夏芫辩解道:“她往日倒也还好,自从到书院读书之后,身边少了人伺候,饮食坐卧不像平日那般仔细,这才病了几场。”怡妃觑他道:“阿娘不过随便感叹一句,你倒心急火燎护上了。我问你,你既这般疼她,这些时日,康侧妃那儿,你怎么一夜也没落下?”吴王尴尬地咳一声,不满道:“阿娘,儿子都这么大了,府中的事您能不能少过问几句?儿子心里有数。”“阿娘愿意多过问么?”怡妃面带不虞地叹口气,“眼看就要娶亲了,可别出什么乱子,让阿芫心里不舒服,再说这避子汤性寒,就算是宫里的方子,喝多了对身子也不好。”见儿子不接茬,幽幽叹道:“话说回来,当时你纳康侧妃时,我见她年纪太小,一脸稚气,模样又生得太好,本不同意你纳她,奈何你当时一门心思要纳她,成日到我这儿来歪缠,阿娘这才不得不点头。如今你既已订亲,阿芫又是你诚心诚意求娶来的王妃,康侧妃那自该淡一淡,也免得妻妾不分,后宅不宁。”吴王正色道:“儿子省得,绝不会让阿芫受委屈的。”怡妃却似乎不怎么笃定,只看着吴王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府吧。”沁瑶见师父和师兄来,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将他们请进自己的小院,先奉上好茶,再细问他们近况。清虚子虽然神色有些疲惫,却显见得心情不错,只说起沁瑶和蔺效的婚期时,觉得太近了些,怕沁瑶受委屈,多少有些不痛快。沁瑶不好跟师父说夏荻和冯初月之事,便含糊说是皇上统一给订的婚期,都在冬月前后,不独独只她和蔺效。清虚子这才不言语了。沁瑶想起鬼剑士的事,问:“中秋那日,来观中请师父帮着寻找的那家的小娘子有着落了吗?果真跟鬼剑士有关系么?”清虚子难得露出个头痛的表情,皱眉道:“这些时日我和你师兄满长安找那个鬼剑士,可这东西邪得厉害,几回罗盘示警,却总寻不到它的藏身之处,更别提找到那两位失踪的周夫人和赵小姐了,如今这两人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全没有头绪。”沁瑶愕然道:“没想到这鬼物看着不出奇,变化的本事倒不小,上回我对付这他时,眼看噬魂已经灼上他了,却仍让他跑了,最古怪的是他手中那柄长剑,看着比寻常宝剑长上许多,也不知那邪物是不是用那剑削下了半头鬼的头盖骨。而且这鬼魅似乎来去无形,剑却有形,师父你说,他会不会是用什么法子驱剑伤人,而不是像咱们想的那样握剑伤人呢?“清虚子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这样的利剑通常都能镇邪,反过来被邪物用来杀人的,为师可是头一回见。”沁瑶倒不气馁,又想到一个可能,“对了师父,上回世子说无头鬼一家人的尸首是在千仞山脚下发现的,师父你们可曾去千仞山看过,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