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该怎么办,娘能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陈长庚雪白的脸色才泛上一点人气。点火烧水,虽然不会但陈长庚想给受惊、辛苦的母亲做顿晚饭。
不难,他见母亲做过那么多次,小时候没人看他,母亲做饭他就小小一只坐在灶下。
送走大夫帮忙的人,疲惫的曹余香还没坐稳,院里传来王善爹嘶哑的声音。
“陈娘子,我带阿善来给你赔礼。”
曹余香强打起精神走出屋门,院子里跪着几个人。秋生娘枯干的芦苇一样,双手撑着地面还跪不住斜斜靠在秋生身上。
旁边王善垂头跪的笔直,似乎只有让膝盖疼了,才能减轻心理负罪。
王善爹看见陈大娘出来,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连拍王善后脑勺,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你个死孩崽子,害死人!”
秋生娘抬起灰败枯瘦的脸,不过三十出头,枯槁的头发已经灰白。
“婶娘……是侄儿媳妇连累了麦穗”浑浊的眼泪从眼窝里落下来,要是一家子都死了反倒干脆。
陈大娘急忙上前搀起来:“慧侄儿媳妇你来做什么。”
“我……”眼泪止不住。
陈大娘掂量着轻飘飘,只剩下骨头的胳膊拐,苦笑:“怪你什么,是麦穗想救春生。”
孩子们有什么错,不过是想救春生一条命。
秋生娘有气无力拍拍长子,秋生眼睛红通通上前一步,把怀里小心护着的一碗白面举到陈大娘面前。
“三奶奶这个给姑姑补身体。”抿紧嘴,不让眼泪出来。
秋生家早就没细粮了,不知道这又是去谁家舍出脸皮借的。这年景啊,要把人逼死。
陈大娘忍下心酸,笑着哄秋生:“三奶奶家有,拿回去给你娘和春生补补。”
其实秋生也要补,端碗的手都瘦成鸡爪子了。
陈大娘又转向秋生娘:“慧侄儿媳妇,回吧,回去……”忍下喉咙酸涩,“回去好好照看春生,兴许呢?”
可春生的情形,大人们心里有数,没医没药……只能看老天爷了。
眼泪又落下几行,秋生娘几乎是趴在秋生肩背上转身。可怜秋生要撑住娘,还要护好比性命更重要的碗。
“阿善起来,搀你慧嫂子回去。”陈大娘吩咐。
院里只剩下王善爹娘,王善娘把手里抱着的母鸡递过来:“给麦穗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