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邓布利多似乎才回过神来,微皱起眉:“虽然我也觉得巫师不应该总是躲起来,但你这种方式,并不是最佳的方式。而且盖勒特,没有人会只听你一个人的。”
格林德沃挑眉轻蔑地笑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只听我一个人的?如果我是正确的,哪怕我的手段过分,但反正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道路,听我的有什么不对。”
这肯定不对,这听上去非常好的内容,用的是残酷的手段,邓布利多轻声说:“他们会说你是暴君,即使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用武力得到的胜利,必然会被武力推翻。亚历山大曾经占领广阔的土地,可是他死后,立刻分崩离析,甚至他活着的时候,都要面对着此起彼伏的反抗。这样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反而不能把心思都用在找到正确管理的方式上。”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从纽蒙迦德建立起来,我们就一直在打仗,屠杀麻瓜,与魔法界对抗,而纽蒙迦德的人内部也有不同的理念,经常对抗,我们只想着扩张,却从来没想过,拥有这样力量,这样的范围,应该如何维持。其实纽蒙迦德里也有不少精英提供了优秀的思想,理性的方式,但是他们都死在了内斗与清洗中。优秀的光华没有保存下来,只留下嗜血的高压。
但他不想承认,不想就这样简单地承认他的理念就这样,这么简单地灭亡。
这时候的邓布利多还不能像他后来那样,找到更合适的方式来反驳他,因为他还没有看到这些理念在实施后的残酷与残忍,没有看到他曾经爱过的人变成了欧洲最大的黑魔王,对生命毫无尊重,让魔法界陷入了新的混乱。
他看不起伏地魔,那个分裂了自己的灵魂,就以为可以不死,可以真正成神,完全靠高压杀戮的方式来获得尊敬。他在报纸上看到伏地魔的管理方式时,几乎笑到跌倒,前辈的方式一点也没学到。现在想想,他就是有一个看似美好的初衷,过程看上去比伏地魔好看点,结果也一样。
邓布利多似乎还想说服他:“不到万不得一,武力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所以,”
他们身后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格林德沃冷眼转过头去,只是一只地鼠,但他随手挥挥魔杖就击杀了这只烦人的地鼠。回头看到邓布利多有些发白的表情,他耸耸肩:“我觉得武力更简单有效点,不是吗?所以我说了,我比你弟脾气暴躁多了。”
这样就行了,邓布利多就不会再沉迷于他的理念,也发现他本质是什么样的人,然后,用邓布利多家式的教养对他说再见,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阵阵的春风再次吹过,吹起格林德沃有点长又不肯扎起的头发,他的金发一时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也没有去动,只是在发丝间看着邓布利多怔忡的眼神,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然后他看着邓布利多抬起手,手指轻缓地拂过他的头发,然后给他别在耳后,不让风再吹乱它们。
邓布利多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地徒劳着解释道:“这样好多了,不是吗?”
这次轮到格林德沃惊呆了,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邓布利多,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就听邓布利多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觉得,巫师界光是躲避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你这样太危险了。”他说着皱了下眉,“你有多少力量施出去,就会有多少力量被反弹回来。”
格林德沃想对着他露出不屑的讥笑,讽刺他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但听着邓布利多接着说:“我很钦佩你在这样的年纪已经有了这么多想法。但我觉得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的话总好像在提醒我,我曾经的想法会让我自己走上什么样危险的道路。”
邓布利多说着,似乎又有点羞涩了,他迅速地瞥了格林德沃一眼,马上转过头去,小声道:“可能是我自作多情,让你困扰了,我很抱歉。”
格林德沃想,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对我,你永远不用道歉。
但他说不出口,他只能转过头去,看着山丘的阳光,半晌没话找话地道:“回去吧,等会儿天就冷了。你弟弟该担心你了。”
邓布利多没有疑意地跟着他一起向来路走去,他们先到达了巴沙特家,邓布利多驻足道:“盖勒特,你今天说的话很有意义,我会想一想,但你也要好好想一想。”
格林德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的脸色看上去一定不好,但邓布利多还是能温柔地对他说话,真是让他意想不到。但更令他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邓布利多接着道:“如果我想到什么,可以给你写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