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走后不久,院外来了不少人。
七嘴八舌的讲了一通,大致意思就是今年族长生病写不了对联,让他们来这边。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程雪心里却很不舒服。被束缚在倒灶的律例跟族规中,真是分分钟想骂街。
深吸口气,调整心态,道:
“谢谢大家信得过晖子,可对联跟父子都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写,他一人双手不够用,所以每人只能定一套。酬劳不变,五个鸡蛋,一副对联、两个福字。”
大部分人听了都能接受,但总有隔路(不合群)的,例如李方的亲弟弟、卢氏的男人——李南。
“铁蛋娘,往年我哥都是要多少就写多少,咋到你家就这么多事?这些年的对联都是我哥在写,今年也该轮到你家晖子了吧。咋还不懂得知恩图报呢?”
哟呵,还真敢说!
程雪轻笑,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道:
“麻烦南叔帮我解惑,啥叫该轮到晖子写对联?啥叫晖子要懂得知恩图报?这些年你们都不找他,如今族长写不了了,呼啦一下全过来。晖子是人不是牲口,他得吃饭、休息、上茅房。”
“你……”
“我咋地?”程雪不给他反驳机会,“你也说了,往年都是找族长写。那往年你们都是年前最后一天找族长定对联吗?啊——”
这下李南彻底没话了。
平日他仗着亲哥哥是族长,总在族里端架子。大家又都知道他狐假虎威,所以不稀得搭理。
如今被人正面硬刚,瞬间老实。
“南叔,原本打算给你留脸,但你不要,那就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了。刚才婶子来过,说族长要求让晖子把写对联赚的鸡蛋,交一半给族里。”
“啊,咋地,不应该吗?”
“那我想问南叔,族长以前交吗?”程雪追问。
“交啊,咋没交啊,都交了啊!”
“好!大家都听见了吧,南叔说族长交了。那我想看账簿。只要账簿上有,我二话不说交鸡蛋。如果没有,南叔你说咋办?”
程雪的步步诱导,终于让李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求交一半鸡蛋的决定是他说的,但李庆年没理,他就“假传圣旨”。
如今真要闹开……不行,不能闹开!
“晖子媳妇,你想造反啊?!你谁啊你还看族里账簿,我都没资格瞅,你想看?我呸——”
李南突然拔高的声调,吓了所有人一跳。
李旺登看清形式,故作不耐烦的说:
“南叔,你干啥搁这儿胡搅蛮缠,耽误我们大家。族长要是早前说今年不写,我们老早就过来了,还用等到现在难为晖子夫妇吗?”
他这一开口,好几个族人都不淡定,纷纷抱怨——
“就是啊,一天天办事不靠谱,要族粮比谁都积极。”
“可不咋地,凭啥李晖嫂子没权利看账簿,所有李氏族人都有权利看账簿,这是咱凉燕朝的规定。”
“南叔,对联写多、写少,那是晖子的自由。就是一个都不给写,你也干瞅着!人家做的已经很好了,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正子这话说得对,想当初咱们去找族长写对联,李庆年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儿,大家没忘吧!
要说知恩图报,这些年族里的爆竹是李晖出;族粮也是李晖交;就连清明祭祀的供品还是李晖拿。族里那些钱都去哪儿了?”
说这席话的人,是李老三的亲侄子——李庆玉。
他突然翻出旧账,立马引出了好些人提出质疑。里面肯定有托,但也有真正觉醒的族人。
李南见事情兜不住了,扔下句“不可理喻”转身就跑。大家都看出他是落荒而逃,但定对联在即,谁也没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