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起身出去帮她端,她又伸长脖子喊:“米饭多一点!”长吁口气,她打量起这间禅房来。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居然收拾得这么干净,墙壁刷得白白的,连个蜘蛛网都没有。地上是蒲草编的席子,一块块拼在一起,她不脱鞋都不好意思踏进来。屋里没有床,席地而睡,桌也是矮桌,坐的地方只有一个软垫,妙贤让给她坐了。尽管这样,不习惯跪坐的人跪了一会儿就腿脚发麻。她起来走动,看到唯一像样的家具是个木柜子,做得很粗糙,而且用了有些年头了,边角的木刺都被磨得很圆滑。柜子只下面半截有门,放衣服被褥,上面架子上放的全是书。她打开下面的柜子,看到那几件海青,颜色有深有浅,有厚有薄,棉麻的质地,还有浆洗过头破了洞的,打上了补丁。他身家多少来着?婆婆跟她说过的,她记不住,反正数字大得吓人。他却在这里给自己的衣服打补丁。她进门就意识到这里是妙贤自己的禅房,这会儿看到这些衣物才感觉特别真实,因为衣服上还留有他的气息。唔,他的味道……真是充满凉皂、阳光和男人香!她把脸埋入其中,仰倒在他的床铺上,两腿又踢又蹬,兴奋得想要喊叫,只得抱紧那僧袍把声音压住,只剩呜呜声。“你在干什么?”妙贤端着饭菜回来,就看到她四仰八叉地在他床铺上打滚,还拿他的僧袍捂住了脸。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丸子我又回来啦~<( ̄︶ ̄)>老规矩,开文前三天评论区都有红包,人人有份!另外送晋江币的活动见我新浪微博置顶哈作者福禄丸子中奖率很高的哟!这回的故事人设有点特别,参考了日本现有的寺族世家制度,就是僧人可以成家,身份类似于寺庙的神职管理人员而不是一般我们所知道的比丘,背景是都市的,架空的,不是日本僧人,也不是缅甸、泰国……总之是现代都市,咱们主要看故事就好哈~更新时间仍然是早八点,日更~养肥的小伙伴们请注意,我不在别的地方放章节,被锁就直接修改了,晚了就看不到了哈,你们懂的~跟着我走吧,希望这次也不会让你们失望,么么哒( ̄3 ̄)a注:【1】檀越:即布施的信众,施主。玄奘俗家名为陈祎(yi)郝三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僧袍从脸上滑落,露出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还好,他也没说什么,把饭菜一样一样摆上桌:“不是饿了吗,过来吃饭。”没有肉,不是用猪油炒的菜,一点都不香。不过她是真饿了,看到有吃的,管它是什么,先吃了再说。她重新跪坐到软垫上,看着面前一碗白饭几样小菜:凉拌的秋葵和煮汤的蘑菇估计都是野外采来的,蒸的南瓜是自己种的,唯一看着有点油腥的是一碗炒的很碎的蛋,还混了其他的什么野菜。“这是什么,看着像是蛋哎,难不成你们还养了鸡?”“是野鸭下的蛋,跟马齿苋一起炒的。”“你修行不是连蛋类也不吃吗?”“嗯,所以这是给你吃的。”这么说,是特意为她做的菜?三梦心里美滋滋的,端起碗筷,刚夹了一筷子,问:“你不吃吗?”“我吃过了。”“再吃一点嘛,就当是陪我。”她诚心诚意邀请他,看着他笑,脸颊露出浅浅的梨涡,眉眼也弯弯的。可他不为所动:“我一天只吃两顿。”好吧,又是铁打的戒律,难怪他看着比以前更瘦了。不过想想也不错,别人家的老公婚后都像吹气球一样蹭蹭长胖,不出两年就身材走样到不能看了,只有她家这个还保持得宜,宽阔袖口露出的那一截腕子匀亭却不羸弱,脱了衣服说不定还一身腱子肉。他秀色可餐,三梦对着他吃完了两碗米饭和全部小菜。虽然没有荤腥,但山间食材新鲜无污染,味道倒真不错,撑得她只想抚着肚子躺平。“还有汤没喝。”他见她放下碗,提醒她道。“我歇一会儿嘛,好撑。”她一边摸肚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抓手背。这里蚊子真多,个头简直有巴掌大,她吃饭的时候蚊子就在吃她,痒死了。“别抓了,抓破会很麻烦。”妙贤看着她手上通红的一片蹙起眉头,“我去给你拿点药,擦了就不痒了。”“好啊,谢谢。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把汤也喝完了。”妙贤又多看了她两眼,才起身帮她去拿药。他一走,三梦往地板上一躺,又恢复四仰八叉的姿态。吃饱喝足,她脑子也有刹那的空白,几乎要忘了,到这儿来是为了干什么。她伸长胳膊摸了又摸,把自己背的双肩包拖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份已经揉得皱巴巴的文件,抬头几个大字是加粗加黑的——夫妻离婚协议书。那些条款她看了好多遍,都快能背下来了,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还是空白。再不想签现在也不能再拖了啊,她都没签的文件,递到他面前,算怎么回事儿?她拿出笔,把皱巴巴的文件在桌上抹平,舔着笔尖却怎么也下不去笔。算了,还是先把汤喝了吧,喝完再签也是一样的。她舀了碗汤,小小的蘑菇一朵朵漂在里头,温度早就凉了,可她还是觉得烫口,喝不下去。喝完这碗汤,就得签字,他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儿啊,怎么一到这件事上就磨叽起来了呢?她端起碗来,把汤当作酒壮胆,咕噜咕噜灌了一通,喝太急呛了一口,汤汁滴在协议书上,立刻晕开一片。“啧!”这地方远离现代文明,桌上连包抽取的纸巾都没有,她也懒得去包里翻找,捏起袖子就去擦。妙贤拿着药瓶回来,三梦刚好把汤渍擦掉,拎起那两张纸抖了抖,一见他连忙往身后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问。“啊,没什么没什么,我闲的无聊,随便看看的,不小心把汤汁弄上去了。”既然藏了,就不好再拿出来给他看了,不过为什么要藏呢?她也纳闷儿,不是本来就要给他签字的吗?妙贤在桌边坐下:“把手拿出来。”“啊?”“你的手。”“噢。”虽然有点沮丧,还有点不乐意,但三梦还是乖乖把背在身后的手放到了桌上,连带弄得皱巴巴、湿乎乎的离婚协议书一起,摆在了他眼前。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轻描淡写一句话,没有愠怒,却自有威仪,她不自觉地就听他话。妙贤瞥了一眼那白纸黑字,没有说话,低头拧开药瓶,把凉滑的膏子薄薄地抹到她手背上。山里的蚊虫确实厉害,她手上的红肿已经坟得老高。“对不起啊。”她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这协议……我也不想弄成这样的,等回去我再重新打一份,工工整整签好了再给你签。”她知道他爱干净,离婚也算是人生大事,他一定受不了用这么脏兮兮的协议书做了结。手背上凉凉的,他给的药很好很有效,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已经没那么痒了。她看着他专注涂药的神情,以为他没看清纸上的内容,到了这一步再藏着掖着也不合适了,就把协议书往他面前送了送,说:“不过内容你可以先看看的,有什么要修改的,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好了再签。”其实她私下已经悄悄请陈家的律师看过了,协议里绝对没有损害他利益的条款。这婚不是他想结的,不过离婚绝不会让他吃亏。妙贤涂完药,把药膏收了起来,又一碗一碟地把桌上的残羹剩饭都收拾好,那份协议书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任它们躺在那里。“时间不早了,你徒步走上山走一整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就睡隔壁,有事可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