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之死尚存蹊跷……”高嘉月垂眼看着端坐在自己身边的幼子,满眼皆是绝望,她有着无数想要留下宗延黎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娘已行至此地,何惧之?”宗延黎眸色定定的看着高嘉月,那沉肃的目光是如此坚定不移的意志。
高嘉月望着她略有几分苦笑,随即侧过脸受其了那几分脆弱,再度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已是恢复如常,平静的看着宗延黎点了点头道:“本宫明白了,今日是阿朗登基大典,便由将军亲自送阿朗登上帝位吧。”
“臣,遵旨。”宗延黎俯身垂眸应下。
热烈的风吹动那幡旗猎猎作响。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下群臣静立,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宣读,白玉石阶如此醒目而晃眼。
宗延黎略微敛下眼眸,将那沉重的军甲穿戴整齐,黑色的军甲将她全身包裹在其中,撑起她的身姿竟是如此伟岸。
闻年抱着头盔近前,望着宗延黎而后俯身抬手,恭敬将头盔奉上。
宗延黎垂眼,看着那头盔覆面,停顿片刻伸手拿起双手扶住闭眼戴上了头盔覆面,那面具下睁开的眼冷肃而沉着,漆黑的眸子有着无与伦比的凌冽之势,似乎不会为任何事而胆怯动摇。
“将军,该动身了。”前殿繁琐的程序走完,而今在百官的目送之下,幼帝站至殿前遥遥望着那金殿之上,雕龙而成的黄金座椅,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王座龙椅啊?
贺鸿朗穿着窄小的龙袍,那宽大的袖子都快拖地了,彼时的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即将肩负起何等责任,只懵懂的仰着脑袋四下看着。
随着那司仪拖长的声调响起,宗延黎的身影从殿外走出。
黑色的军甲万分醒目,贺鸿朗望着宗延黎的到来骤然亮起了眼眸。
宗延黎伸手对着贺鸿朗道:“皇上,臣亲护送您荣登大宝。”
贺鸿朗扬唇笑着,将小小的手放入了宗延黎的掌心之中,宗延黎就这么牵着幼小的帝王,在群臣注目跪拜之下一步步登上了白玉石阶,走一步而得见那跪拜之臣。
登上阶梯之上,站在那王座之前。
贺鸿朗看了宗延黎一眼,极其放心的在龙椅之上坐下。
宗延黎退后一步,日后单膝跪下拜道:“恭贺吾皇,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那下首整齐划一的跪拜,无一人胆敢有不敬之举。
“老师。”贺鸿朗见宗延黎行如此大礼,倒腾着小短腿站了起来,连忙去扶宗延黎。
宗延黎站起身来,垂眼看着贺鸿朗,眼底有着浅淡的笑意。
自今日起,婺国改国号为大乾。
高嘉月生养新帝有功,迁居慈安宫为皇太后。
宗延黎尽职尽责辅佐新帝登基,得封太子太师。
今闻外族入侵,国难当前。
新帝登基当日,宗延黎便自请领兵前往高国而援,共同抵御外敌。
她又一次的穿上的军甲,又一次的端坐于战马之上,又一次的站在了府门之前回望着门口相送的母亲,那刚刚入秋的凄凉似是突然而至,她看到了府门前枫叶凋零。
看到了母亲仰头望向她之时含泪的双眸,亦是看到了母亲那日渐佝偻的身躯。
“去吧。”韩氏满目怜爱看着宗延黎,看着那端坐战马之上的身影,她知道挽留不得自己的孩子,挽留不住身负家国的孩子啊。
“平安回来。”韩氏哆嗦着嘴唇,无数次的吐出一句话。
“母亲,我去了。”宗延黎攥紧缰绳,压下心头万般思绪,调转马头再无留恋转身奔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