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宁猛地推开书房的门,“宴宴!”因为一路小跑过来,她有些气喘吁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拿着那纸轻飘飘的放妻书,却觉得有千斤重,将她的心碾地支离破碎。
短短一下午,她还没从父亲被下天牢,北平王府阖府将倾的消息中缓过神,便又收到了李景宴的放妻书。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李景宴一贯玩世不恭的脸庞此刻有些颓然,他缓了一会,才淡淡道:“宁宁,咱们和离吧!”
他的声音和往日一样平和,但似隆冬凛冽的寒风,刺的宋温宁眼睛泛红,她不甘心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娶王眉儿,王太守答应我,娶了眉儿后便借兵给我,这对你我都好,我会送你去盛乐。。。”
“我不走!”宋温宁泪水漫涌上面颊,心里酸楚难当:“是你说的宴随宁安,当年是你在我父亲面前发了死誓,说‘永结同心,护卿长宁’的!”
“宋温宁。。。”李景宴脸上带了点凉意,退后半步与她拉开距离:“那你就当我死了吧!你是明事理的女子,我们好聚好散,你不要怨妇一般,将事情闹得太难看。”
宋温宁无声地哽噎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砸到衣服上,晕出斑驳的泪痕。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心底却像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面盛满了悲,让她发不出声。
最终,她使劲点了点头,冲李景宴福了一礼,便失魂落魄的推门而去。
“姐姐还真是可怜。”
宋温宁走后不久,王眉儿从书房内的屏风后走出,她要亲眼见到宋温宁死心才能安心。
看着李景宴惨白的脸,她娇滴滴地贴到李景宴身上:“三殿下若是实在喜欢姐姐,让姐姐求求我,留下做妾也不是不行嘛。”
李景宴对待女子一向都是温和有礼,可如今对着美艳的王眉儿,心底却油然而起一阵厌恶,还没来得及推开她,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宴宴!你刚才一定是故意作戏骗我!”宋温宁去而复返,推门而入后却直接怔在原地。
宋温宁与李景宴一贯默契,所以不难猜想李景宴为护她周全,才执意自己留下为质,而将她送去盛乐。
可是她宋温宁,才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之辈,无论生死,她都要与李景宴一同面对,而不是这样苟活!
可现在,她看着紧紧抱着李景宴的王眉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声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景宴面色惨白慌张,却不知怎么开口解释。而王眉儿见状则朝宋温宁挑衅一笑,踮脚吻上了李景宴的嘴角。
“姐姐,看来是我赢了哦。”王眉儿咯咯一笑:
“三殿下和我说,当年娶你只是为了你们家的兵权。为了哄你还有你身后的宋家,他连个能生儿子的通房都纳不了。现在北平王府都倒了,你该不会还想让两个人同甘共苦吧。”
王眉儿心中得意,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三殿下可算被自己勾到手了。
宋温宁身形有些不稳,王眉儿兜头砸过来的话语让她无暇的脸庞如纸一般惨白,她哀婉地望向李景宴,目光几乎算得上是哀求,求着她的心上人开口告诉她这都是假的。
可李景宴却沉默着,最终绝望地闭上了眼,这便是他的答案。
王眉儿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忽然听到宋温宁摇着头轻笑了起来。
她的泪无法止歇地滚落下来,伴随着自己自嘲的笑声,她感觉有一把极锋利的尖刃从她心头迅猛地划来划去,痛的她几乎无法抬起头。
泪水潸潸而下,宋温宁浑身颤抖:
“呵,李景宴!好你个李景宴啊!”
她笑的酸楚又凄哀,那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每一滴都要将李景宴的心烫穿个窟窿。
宋温宁绝望的笑,似狰狞的尖齿,狠狠地咬紧了李景宴的喉咙,让他几近窒息。
他爱她胜过世间的一切,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都抛出来血淋淋地捧给她看。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冷眼瞧着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子,被自己伤的痛不欲生。
李景宴双手握拳背在身后,指节捏的发白,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里,已经鲜血淋漓却浑然不知。
王眉儿笑的得意,火上浇油道:“姐姐,若是你舍不得三殿下,求求我,留下做妾也是可以的,男人有时候也是会恋旧的。”
宋温宁闻此,笑的更加凄惶。等她笑够了,才指着一旁的王眉儿,声音哽噎悲楚:
“这就是你所说的,‘君当作磐石,磐石方且厚,千年无转移’?”
她的泪止不住的流,心中也在低低地啜血:
“李景宴!当年,是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