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展大哥,你看那个位置,也不知这家人砌墙的时候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单独这一块像是被浸透了。&rdo;
墙上的水迹仿佛在大雨的洗刷下越发明显,不多不少的构成了一个长方形。
展昭走过去仔细瞧了一眼,虽然早已不见钉子的踪迹,但是嵌在墙体内的榫头还在,不过木头已经腐烂了。&ldo;墙上有小孔,此地曾经的主人应该在此处挂了一幅画,一般画轴的大小正好能遮住墙上的瑕疵。&rdo;
这个猜测不免让月枕石联想起了后世著名的深山野寺画壁鬼故事,想那兰若寺内大殿画壁突生异变,画中竟是飘出了鬼影憧憧。她想着勾起了一抹坏笑,&ldo;白日漫漫,我们来说故事好不好?&rdo;
展昭一见月枕石的笑就知道准不是好故事,他一点都不想在荒野破院听什么故事,当下就用手指堵在月枕石的唇前。
&ldo;养精蓄锐。我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希望雨能早点停,我们可以在入夜前下山。&rdo;
月枕石握住了展昭的手指,还没放弃用鬼故事吓猫的计划,谁想院外竟是响起了车马声。
&ldo;打扰了,请问能不能借个火烧口热水喝?&rdo;来者是二十出头的书生,看他的脸色显然被冷风冻得有些白了,&ldo;在下欧阳修,请问二位怎么称呼?&rdo;
第53章
结识年轻的苏洵在前,在山野偶遇欧阳修也算不得奇事了。
展昭已经用雨水将厨房里的旧锅洗干净,虽然旧锅的边缘缺了一块,好歹不漏水可以凑活一下。院中的井不知到还能不能使用,不如直接取用从天而落的无根水,这会已经在屋内架起了一口锅,撒一些碎茶叶煮起了茶水。
&ldo;相逢即是缘,当得一起喝碗茶。&rdo;
展昭一边简单介绍他与月枕石一番,一边就给欧阳修盛了一碗热茶水。出门在外方便行事带的都是木碗,也不讲究什么风雅直接就碗喝了。
月枕石对史上的名人生平都是一知半解,反正此宋并非正史所存,不必算苏洵与欧阳修谁的年纪更大一些,她单是好奇这位怎么会来到涪城。
欧阳修喝了一些热茶脸色好了些许,他凑近火堆取暖着回答说起此行是回故里看看。二十多年前他在涪城出生,当时父亲在涪城做官,是五十六高龄才老来得一子,谁想三年后父亲过世,他随母亲去了湖北随州投靠叔叔。
&ldo;说来惭愧,我两次科举都不得中,三年再三年,人也不能总是窝在书堆里,就想着四处走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rdo;
欧阳修语气里难免有一丝苦闷,但并没有为此沮丧,&ldo;蜀中人杰地灵,这山上就有不少奇景。听闻前唐时山上有建了不少庙观,听说还有一处战国公输班留下的奇物‐‐推开道观的大门能听到凤鸟啼鸣声,这就想要亲眼见识一番。&rdo;
月枕石观察欧阳修的神色便知他还没能寻到那处道观,前唐留下的道观多已毁于战乱,即便那扇会发出凤凰叫声的大门还在,想要刚巧遇到却也不容易。
&ldo;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有些事费了力气却没找到的,多半是时机没到。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说不得要到春日才适合遇到凤凰啼鸣。欧阳大哥也不必急于一时。&rdo;
欧阳修不让月枕石与展昭称呼他为先生,说是没能高中当不起如此称呼,还是以兄弟相称比较好。
可见眼前的欧阳修是两次落第之后,特意来山川间排解郁气,而寻找那带着神秘色彩的道观山门,多半是想要沾沾吉祥之气。
虽然比之一般书生,欧阳修的身板看起来没有太过单薄,但是终不似那名字相近的西毒欧阳锋有一身高深武功,所以他真的不适合冬天在深山闲逛。
月枕石说的这些话真没有更多深意,她也没想后来的文忠公也会屡试不第,但是金子总会发光,那些轮不到她操心。
此时,她仅是单纯地劝解欧阳修没有好体格就别吹冷风,可别一不小心就此挂了,需知这年头风寒发烧算不得小事。
欧阳修闻言却是愣住了,听闻豆蔻年华的少女说出此话,一时间仿如自己真是寻隐者不遇而撞见了对答的山间童子。
松下问童子,他寻的又何止是传说中公输班制造的奇门,更是想问一问为何自认满腹才华为什么两度落第?是他还不够努力,还是真的自视过高,或真是时也命?
展昭见欧阳修不知怎么就陷入了沉思,眼带疑问地看向月枕石带,&lso;这位怎么了?&rso;
&lso;文人多思。&rso;月枕石无声地说了四个字就笑了。她觉得还是展昭好,虽说将来欧阳修成了一代名臣、文坛领袖,但还是像展昭这般会舞刀弄枪的更能给人安全感,不必担忧冬日的山风是否会把他吹出病来。
展昭摇了摇头,一个两个都怪怪的,有说着就发呆的,还有说着就发笑的。
情绪是会传染的,展昭也不着边际地想起一件事,刚才月枕石称呼欧阳修为大哥,而叫他亦是展大哥,往后遇上年岁差不多的恐怕亦是如此称呼,那岂不是难分亲疏?往日里不觉得,当下却觉得哪里不妥,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水汽袅袅,茶香淡淡,屋内三人是一时无话。
谁想好的不灵坏的灵,两个时辰后,雨势有所减缓但并没有停止。天要留人,三人只能在破院里过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