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他们应该已经开打了。”宁馥忽然感觉身旁的空气热得过分,紧了紧手上的袋子往前走去,“待会儿他们要是没水喝,估计要急得嗷嗷叫了。”一如宁馥所料,篮球场上的那帮人刚第一次换人,一个两个的都汗如雨下。刚被换下来的那位正看着校园超市的方向,简直望眼欲穿。他一见买水的几个人回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距离渴死只差临门一脚。”林诗筠从手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一瓶水扔过去:“那这一脚请务必让我来踹!”“最毒妇人心啊!”两个班之间打友谊赛,又没什么高手,规矩自然没那么多。一群大男孩儿看见水来了,纷纷默认比赛暂停,过来拿水喝。几个人手上的塑料袋顿时空了大半,林诗筠拉着宁馥到场边,还没坐下,就听时慈问:“宋持风,你也喜欢打篮球吗?”“打得一般,”宋持风说,“我不怎么会。”“别这么说嘛,来都来了,打着玩儿玩儿。”时慈挥了挥手,一班的那个黑皮肤、高个子的体委便很有默契地将手边的球传了过去。“我也不怎么会的。”时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颗篮球在他的掌心与地面之间来回弹跳,三两下便被驯得服服帖帖。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隐约感觉到时慈的敌意,更何况宋持风完全不属于迟钝那一类的。时慈现在回到自己的“主场”,当然会想尽办法在宁馥的面前表现。宋持风对时慈的选择一点儿不意外,平静地笑了笑:“玩儿玩儿也行。”“好啊。你一般打什么位置?”时慈把球传回给体委,继续对宋持风说,“我没看过你打比赛。我一般打小前锋,后卫也能打打。”“我打得不好,所以不挑位置。什么位置缺人,我就打什么位置。”宋持风微笑着走上前去将艺体班的那几个男生拉到一起,“不过今天我想打大前锋。”宁馥对篮球一窍不通,就见两队人应该是要重打一局,各队人员分别聚在一起简单地商量对策。她一开始看宋持风答应得爽快,还以为他上次说自己打得烂只是自谦之辞,但旁边的林诗筠已经有点儿忍不住了:“宁啊,宋持风是不是不知道时慈打篮球是什么水平啊?”“啊?”宁馥愣了愣,“时慈很厉害吗?”“那当然了。”林诗筠立刻认真地点了点头,“与宋持风打过的同学,都说宋持风打得一般。我估计时慈也是知道宋持风不擅长打篮球,所以故意在这里找他霉头。”刚刚还说累了不想打的人,现在忽然主动邀请一个对篮球半生不熟的人一起打,任谁看了敢说其中没有点儿猫腻?尤其林诗筠刚才还目睹了两个人暗暗较劲的一幕,哪还能猜不到时慈在想什么?只是宋持风也确实够笨的,挑了一个最没有存在感的位置来打,那还怎么在宁馥的面前耍帅啊?这位到底懂不懂啊?!“天啊!宁,我已经有点儿不敢看了。我感觉宋持风要输,咋办啊?”林诗筠已经不忍地别过头去,将脑袋抵在宁馥的肩上,“你帮我看看吧。我们班进球了,你再跟我说啊。”看着场上一群穿着相同校服的少年迅速分散开奔跑起来,宁馥有些迟钝地点点头:“但是他们都穿一样的校服,还跑得那么快,我怎么知道谁是谁啊?”忘了宁馥是个彻头彻尾的篮球白痴了,林诗筠只能强压着心里的忐忑,盯着场上的变化。说实话,林诗筠已经做好艺体班的队伍完全被压着打的准备,毕竟一班有时慈这张王牌不说,艺体班还有宋持风这半个门外汉拖着。但出乎林诗筠意料的是,宋持风在大前锋的位置上的表现,远比他之前打小前锋和后卫时的表现强得多。抓篮板、抢断、传球,又快、又狠、又准,他屡屡将对方几乎板上钉钉的得分机会硬生生给掐灭。这么一个在篮球场上最没有存在感的位置,他却打得风头无两,让林诗筠好几次都想尖叫。而艺体班的策略相当简单,就是重点盯防时慈。包括宋持风在内,艺体班足足有三个人在专门盯防时慈。好几次时慈已经运球到了篮下准备起跳要扣篮,都被宋持风的盖帽扇了回去。“天啊!宋持风今天是邓肯(美国篮球明星)附体啊?”林诗筠心潮澎湃,同时也意识到之前是自己浅薄,没看出宋持风原来是这样有勇有谋的人。他应该是早就知道要比耍帅,自己肯定比不过擅长打小前锋的时慈,所以艺体班的策略是只对时慈一个人严防死守,既不让时慈扣篮,也不让时慈投篮。这简单地说就是“我帅不起来,你也别想帅”。至于场上一班的其他人,虽然能预料到艺体班肯定会对时慈严防死守,但因为大前锋是宋持风,他们完全没有把宋持风当回事儿,自然也没有提前制定好相应的策略。结果他们没想到,这一次两队是最锋利的矛对上了最坚固的盾,宋持风将时慈的进攻完全压制住。这种操作,好恶心人,但太爽了!第一节就在这样无比胶着的状态下结束了。时慈简直被恶心到家了,盯着宋持风的眼神已经快要冒出火来,顶着一头大汗召集同伴商量第二节的对策。“刚才是我大意了,以为他真的很差劲儿。”时慈先简单地承认了之前自己有问题,再话锋一转,“待会儿你们别管我,让他们防,你们该干吗就干吗。我可以被堵死,但比赛必须赢。”一班的高个子体委也是满脸不爽:“行,待会儿我扣篮扣到连他们的妈都不认,这也玩儿得太脏了。”重新制定战略后,一班的几个人重新在场上散开,摩拳擦掌,准备夺回颜面。“宋持风!”但就在这个时候,场边角落里的宁馥忽然叫出宋持风的名字,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那个……我有点儿不舒服,你能送我去医务室吗?”这话一出,别说时慈、林诗筠和其他人都愣在原地,就连宋持风也感到有点儿意外。“妹子,你是认真的吗?我们还没打到一半呢!”“你让林诗筠送你去呗,还非得用宋持风啊?”一班的人被恶心了一节急着报仇,艺体班的那群人感觉有赢面急着延续第一节的辉煌,两边的人都正上着头,哪能这么痛快地放人?但宋持风看宁馥的表情,感觉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爽快地把手上的篮球丢给一旁的男生:“不好意思,我还是陪宁馥去一下医务室吧,待会儿回来请大家吃烧烤。”“什么啊?!”“有病吧!”艺体班的这群人好不容易有一个超牛的大前锋,等着大杀四方,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气得就差捶胸顿足了。他们面面相觑,满脸都是“这哥们儿也太重色轻友了”的指责的神色。但宋持风依旧跟着宁馥走得毅然决然,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道上。他们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将篮球场远远地甩在身后,脚步才终于慢了下来。宋持风:“怎么了?”你是不喜欢我欺负时慈吗?后半句话被宋持风留住,没有问出口,但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也确实想不到宁馥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这么做。她在高中时,沉稳内敛的性格就已具雏形。突然强行以身体不适为由中断一场比赛,这种事情不像是她会做的。“就是……”可宁馥也不知道怎么说。宁馥不懂篮球,只是纯凭感觉判断出刚才宋持风在场上打得憋憋屈屈的。别人都在那儿争夺篮球的时候,宋持风好像特别被动。再加上刚才林诗筠的话说得那么笃定,宁馥也不想宋持风在球场上吃亏。毕竟人各有所长,宋持风在篮球场上显然是以己之短对他人之长。宁馥不想见到这种局面。“就是真的肚子有点儿疼不行吗?”但宁馥也不想说是因为不想看到宋持风在篮球场上被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