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江言对望太多年,太多眼,从不知是从哪一眼开始心动。
可现时现地,此时此刻,游卓然用来藏匿爱意的心脏都涨破了,不可言说的欲望流了满胸腔。
他听见自己开口,再多心思都掩藏,声音是硬拗的满不在乎。
“那就亲一下呗,以前又不是没亲过。”
“四——三——”
江言没嘲哂,也没开骂,反而点头,鬼使神差。
江言明知这是犯傻,五分钟前的游卓然和江言会笑话死这一刻的他们,可此刻他们离得太近,呼吸交缠,心脏都杂糅。游卓然靠过来,轻轻环了他的腰,再如何扮混不吝,眸里仍然簪星。
江言心下打颤,他闭眼,任由一切错误发生。
当年狠心推开游卓然,已经耗费了他毕生力气,江言哪来的力气再拒绝他第二次。
“二——一——”
人群爆发出欢呼,近郊有烟花升空,远处市中心放飞上万气球。
这是新年的第一秒,他们接吻。
唇瓣接壤,分明这吻是用来糊弄爱神,合该蜻蜓点水,表过即算,可刚撤身,江言尚还没喘口气,就被游卓然拢着后脑勺,再度吻了上来——至此,爱神也要翻个白眼,舒口气,终于不当借口,不必背锅了。
冬夜天冷,江言嘴唇再如何冰凉,如今也被捂化成春水。
除了江言,游卓然对谁都浑不开窍,十八年了也仍然当块生坯子,于是并不懂得接吻,吻得生涩躁动,更类似一种粗暴的撒娇。仿佛是只大狗得了骨头,只舔一下不甘心,咬碎了又舍不得。
江言嘴唇被咬得生疼,他想,游卓然吻技够烂的,和一年前一模一样,毫无长进。旋即又想,这是不是说明他这一年里都没找其他人练过?
他没法承认自己竟然宽心了。
平心而论,亲一下不算什么,如果江言真是两袖清风,心无杂念,亲千八百下也依然可以直成定海神针,可他偏偏心有旁骛,杂念丛生。
亲吻成了钥匙,锁开二人刻意不看不碰不想的潘多拉魔盒,过往的事再也没法只藏在梦里,只好在隆冬天托生成一缕夏夜闷风,吹热耳畔。
那是高二的事了。
游卓然与江言做了十七年的邻居,两家都是独栋洋楼,楼与楼之间却挨得近,致使二人卧室阳台只隔一跃。
暑假第二天,游卓然打球回来,热汗涔涔,一边揪着衣领子扇风,一边轻车熟路地要翻去江家,偷冰棍吃。
可阳台门一拉,他与对面正拄着栏杆吞云吐雾的江言撞了个正着。
二人之间隔着近一米,游卓然眼珠子险些瞪他手里。
“我操?江言?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