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中丝丝冷风入骨,虽然是夏季,但是多日的雨水让空气中充满了cháo湿的气息,姚芷云睡的并不安稳,梦中,她在一栋空dàngdàng的房子里游走,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焦急不安,像是在寻找什么,而偏偏又不知道她丢掉的是什么?她来到一栋房子前,屋内点着一盏灯,带出朦朦胧胧的橘红色光芒。不知道为什么姚芷云本能的感觉到恐惧,似乎她在寻找的东西就在里面,只要推门进去就能找到答案,但是……也许这个答案并不会让她感觉愉悦。犹豫之间,一阵风chui来,推开了房门,就像是某种邀请一样。姚芷云捏了捏手上的锦帕,缓步走了进去。红色,遍地的红色……,一个女子躺在青石砖的地板上,嫩huáng色绡纱百褶裙被染成了一片的红色,再也寻不回原来的色彩。&ldo;求你,救救我肚子的孩子……,求你!&rdo;女子面色煞白,带着某种临死前的病气,却是拼尽了全力声嘶力竭的说道。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樱粉唇,不是姚芷云还是谁?一阵风chui来,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撕裂一般的疼痛,胸腔中暗藏的恨意和绝望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不,这不是她……她没有死的这般凄惨!姚芷云失声尖叫,临死前的那一幕却是如栩栩如生的映入脑中,搅的她神魂安安。&ldo;砰&rdo;的一声,窗棂被风chui动,这一惊却让姚芷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窄小的房间内点着一盏瓜型灯,窗外传来&ldo;滴滴答答&rdo;雨声。而她的窗前却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陌生男子。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这个男子说,&ldo;小姐,梦魔了吗?&rdo;☆、一缕月光透过带着淡蓝浅纹的琉璃窗户投she进来,带出蓝银jiāo织的诡异颜色,把本就几分压抑的气息撩的更加沉重。姚芷云目光呆滞的凝视着眼前的陌生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用面罩半遮着面容,看不面容,只是那笔直的站姿,如鹤立的松柏一般,如果不是突然的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下,姚芷云倒还以为是某个名门之后了。姚芷云视若无睹,环顾了下四周,有些摇晃的chuáng榻,还有带着淡淡茉莉花熏香的天青色缎被褥,和白日里看到的房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佟姑姑等三个人,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躺了回去,心里想着,阎王爷怎么还不把她收走……,也许再次入梦就好了。房间内安静的仿佛能听见落针的声音,黑衣男子看着姚芷云不同寻常的反应,疑惑的丛生,正待发问,突然间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兵器的声音,陌生男子面色一凛,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息,他神色沉着的看了眼四周,最后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闭着眼睛试图睡过去的姚芷云,心中便是有了主意。佟姑姑面色凝重的挡在一群手持兵器的官兵面前,&ldo;你们到底是什么人?&rdo;那带头的是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穿着藏青色的杭州绸短打,显得gān净利落,腰上别着一把长剑,脚步沉稳有力。&ldo;我们是奉漳州知府赵大人的吩咐来查找嫌犯的,你们还不快点让开?要是耽误了时机,让嫌犯逃掉了,你们有几个脑袋也担待不起。&rdo;中年男子眼中煞气颇盛,说话尖锐而蛮横。佟姑姑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ldo;漳州知府啊,原来是他。&rdo;&ldo;怎么?&rdo;中年男子心中疑惑,像他们这般手持兵器bi上门来,一般的孺妇早就吓的面色苍白,啼哭不止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胆色,可惜……哼哼。佟姑姑用手指着中年男子,厉声训斥道,&ldo;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船舱里是谁家的家眷?我们老爷又是哪一位?就这样贸然闯入,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rdo;中年男子眼中涌出了怒意来,手上一动,锋利的宝剑直接出鞘,在夜色中散发出幽幽的寒光。&ldo;大哥,且慢……&rdo;,中年男子身后走出一位身材消瘦的年轻男子,握住了他的剑柄,对着他悄声说道,&ldo;主子说这事qg不可惊动太多的人……,以免传了出去,我看这船上家眷的身份也不同寻常,总是不好硬来,且让我试试。&rdo;中年男子眼中的杀去慢慢消去,眼睑低垂,点了点头。身材消瘦的年轻男子上前朝着佟姑姑行了礼,温声说道,&ldo;这位姑姑,我叫陈六,旁边这位是我大哥张权,都是在赵大人手下做事,刚才多有惊扰,还望见谅。&rdo;佟姑姑脸色稍缓,哼了一声,&ldo;总算还有个知礼的。&rdo;张权听了这话,眼中涌出怒意,&ldo;你这刁奴……&rdo;话刚说了一半就让陈六给挡了下来。陈六朝着张权使了眼色,&ldo;大哥,稍安勿躁,不要意气用事,上次大哥擅作主张……主子就已经很不高兴了。&rdo;&ldo;哼。&rdo;张权无奈,把拔出的剑cha回剑柄内,别过脸望向江边。陈六温和的一笑,&ldo;这位姑姑,这是张大人的手令,并不是不给府上大人的面子,实在是我等也做不得主,还望让出路来,我等查看之后便会离开,决不为难姑姑。&rdo;佟姑姑接过手令,为难的皱着眉头,如今对方这般礼遇,又加上有了手谕,可谓是名正言顺,她也不好僵持下去,但是他们这般要闯的是小姐的闺阁……,别说是像她们这样的官家小姐,即使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也不能让等闲男子随意进入,不然小姐的名声可就是坏了,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难得语气放柔的说道,&ldo;这位陈大人,不满你说,后面舱房是我家小姐的闺阁,实在不便。&rdo;&ldo;你这叼奴,当真是蹬鼻子上脸,我等为了公事而来,别说是你家小姐的闺阁,就是公主的也是照查不误!&rdo;那静待一旁的张权已经是不耐烦了,厉声骂道。陈六这次并没有制止张权,&ldo;这位姑姑,我等当真是君命难为。&rdo;佟姑姑见两个这般坚持,知道必定要把老爷搬出来了,虽然老爷不喜欢拿着他的名讳……,但是事关小姐的名声,她也不得不如此了,想到这里,佟姑姑面带傲然&ldo;你们可知我们是谁家的家眷?我们大人名讳姚寒允。&rdo;陈六讶然道,&ldo;难道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姚寒允大人?&rdo;佟姑姑点了点头,&ldo;不错,这漳州知府赵大人是我家老爷的门生,别说有他的手令,就是他亲自过来,也得要考虑考虑是否当真要查下去!&rdo;陈六难掩惊讶,这姚寒允是大齐朝武明二十七年的状元,他文采斐然,才华横溢,从小就有才子之名,只是xg格刚烈正直,在朝中一直不得志,六年前直言上书,皇太后的外甥昌平小侯爷欺男霸女……,皇上震怒,虽迫不得已治了昌平小侯爷,但是却把姚寒允贬到苦寒的川州任知府,直到去年才调任回京,重新入了翰林院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这个人官位不高,但是在清流之中很有声望,门下又学生无数,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是赵大人的手下,也许会惧怕,但是……陈六和张权对视了一眼,今日的要抓的人身份贵重,当真是放任不得,本来还想着息事宁人,只是如今不得不硬闯了。佟姑姑看了眼两个人神色,心中暗叫糟糕,这两个人来路诡异,带着大批的官兵,身上的气息不卑不吭,说是赵大人的手下,哪里又像半分……,明明是胆大包天,难道他们要硬闯?&ldo;这位姑姑,真是得罪了!&rdo;陈六已经顾不得其他,带头闯了进去。佟姑姑脸色大变,和几个家丁护院拼死拦着,眼看张权就要拔出剑来,大开杀戒,忽听舱房内传来如玉珠落盘般的女声。&ldo;佟姑姑,你让他们进来吧。&rdo;原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姚芷云。☆、佟姑姑大惊,&ldo;姑娘,万万不可。&rdo;&ldo;佟姑姑,且让他们进来吧,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再说既然已经知道了爹爹名讳,也不会乱来。&rdo;姚芷云语气柔和,沉稳中带着镇定。陈六心中诧异,他们这一路行来,查了不下于七八艘停靠在码头的船舶,自然也有那女眷在的船舶,哪个不是惊慌失措,慌乱无助,鲜少看到这么镇定的人儿,心中不禁对房内的姚芷云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仓房内摆设简单,一张红木雕花梳妆台,长几,烛台,镶嵌着琉璃的窗户下摆着描漆红楠木的chuáng榻,一个纤细的少女抱着天青色的缎面褥子背靠窗而坐,面上带着遮住面颊的纱帽。陈六愣了下,没想到眼前的姚芷云这般幼小。&ldo;姚小姐,打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