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有师兄了?!
无华殿上宽敞明亮,陈设朴素,主座之上一尊明玉莲花宝座,下首两侧是整套玄木桌椅,四周墙上镶着月白色的宝珠,除此之外,别无它物,透着一股清冷肃然。
唐徊盘膝坐上了莲花座,闭眸沉思,青棱便乖乖站在他身边,望着殿外的青山浮云发呆。
她从有记忆开始,便被拘禁在了烈凰秘境之中,日复一日地苦修着,很少接触外界,印象之中与其他修士的接触,都是一场又一场的斗法厮杀与争夺,除了死去的那个人和她,在她的修行中,没有第三个活物。
所以她不懂得外界的修士如何生存、如何修行,在凡间历炼百年,也仅仅知道修仙界五大仙门的名字,太初门恰是其中之一,这唐徊既能在这里作一峰之主,想必在太初门中身份定然不低。
“师父!”一声娇滴滴、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婉转意态,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已叫人心中勾勒出一个妩媚的轮廓来。
青棱回神望去,只见殿外进来三个人。
当前一人,是此前青棱已见过的赤衣男人。
紧随其后的,却是个俊俏的少年公子,眼角微挑,嘴角轻勾,嚼着一抹桃花般的笑,羽冠束发,锦袍华衣,一股风流意态扑面而来。
最后进来的是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正是那娇媚清脆声音的主人,她生就一张芙蓉米分面,眉如柳叶,眼似明月,额间一点朱砂如血,垂着飞仙髻,簪着摇凤钗,一袭玉色纱裙飘然若仙,露出两管玉臂,腰间缠着苍云锦,束出盈盈一握的婀娜,走起路来姿态优美,有着池中青莲的高洁清新,只是那眼神雾气朦胧,额间朱砂妖娆惹火,与那高洁之意恰恰相反。
“拜见师父。”这三人皆是一脸喜色,进殿后便一起朝着唐徊恭敬拜倒。
唐徊这才睁眼,道了句:“起来吧!”
“师父,您可算回来了,想死卉儿了。”那少女起身便没有任何犹豫地缠到了唐徊身边,勾起他的手臂,娇声撒起娇来,眼神却飞到了青棱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青棱瞪回了她。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唐徊没有理会少女的娇痴,却也没有拂开她,只是冷冷地望着堂下两个弟子问道。
“回师父,并无大事,除了……”赤衣男人欲言又止。
“除了紫云峰的老怪趁着您不在的时候,抢了我们去裂空岭修炼的机会,还三番四次上门挑衅,想要霸占您的洞府……”那华衣少年抢了话,一面说着,一面也看向了青棱。
唐徊却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青棱对他们师徒叙旧没有兴趣,只是安静站在一边,也不再去跟他们大眼瞪小眼,索性将眼光移到殿外,浮云沉沉,空山寂寂,她忽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多久,青棱耳畔忽然又传来那少女的声音。
“师父,这个姑娘是什么人呀?”
她一个激棱,睡意全无。
只是唐徊还没有回答她,忽然间殿外云海间红光乍起,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怎么回事?”唐徊问道。
“必定是玉宸师弟闭关结丹成了。”少女忽然满面喜色望向殿外,如春桃怒放。
“玉宸师弟……师姐你叫得可真亲热,师父回来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华衣少年望着那红光,眼中有丝妨间,不屑地开口。
“呵呵,小师弟,你现在还能叫叫他师弟,只怕再过几年,你得改口叫他师兄了。”少女脸上春色不减,反唇相讥。
在修仙界,只以修为论大小,并不以岁数辈份为尊,谁修为高,谁就是长,昨天是师弟妹,过了两天也许就变成了师兄师姐,这种情况十分常见,只是那少年听得此语,却是脸色微愠,这明摆着是讽刺他修为天赋不如人。
“师姐,你何必替他高兴,据我所知,那没良心的小子心里只有六安峰上那一位,眼里可没有师姐你,去年你赠了一双墨霜履给他,他转头就扔给了后山的杂役,你还不如疼疼你师弟我,我还知道好好报答你!”那少年想了想,随即又笑了,用轻佻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少女。
“萧乐生!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一番话说得少女勃然大怒,米分面上浮起一片红云,咬牙切齿地看着少年。
青棱把眼神转向唐徊,心里想的是这煞星收徒实在太没眼光了,这都收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弟子啊!
她却忘了,如今自己也是他那乱七八糟弟子中的一员。
“够了,在师父面前,你们也这样放肆!”赤衣男子见势不妙,急忙喝止了他们。
那两人闻言才停止了斗嘴,却还是像乌眼鸡一样瞪着对方。
唐徊毫不介意,只是叹道:“百年即可结丹,且能天生异相,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青棱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人,只是观那云海霞光,隐有龙凤之相,又听唐徊说他百年即可结丹,心里也不禁惊诧,这样的速度比寻常修士快了三倍不止,想来应该是个天赋异禀的人物。
唐徊沉吟片刻之后,又道:“既然如此,你们都随我一道去紫云峰恭贺他们吧!”
他很久没有回来了,既然回来了,怎能不去见见宗里这些老货,三十年未归,他这照日峰只怕已经成了别人抢夺的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