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那么想,”斯坦顿懊丧地睁大眼睛,“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从来没有那种意思。每次我说我觉得不爽或不自在的时候,你只会道歉——然后没几个月你又故伎重演。”利维越说越惆怅,呼吸也随之加快。“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的?你为什么就不放心上?”
斯坦顿走过来,但看到利维倒退了一步,他只好停下。“不放在心上?你怎么说得出口?我爱你胜过这世上的一切。”
“我知道你爱我。但你不尊重我。至少,不是按照我需要的那种方式去尊重。”
斯坦顿面无表情,他不明白。
“我要跟你说多少次,我不喜欢你替我点餐,我也不喜欢你给我爸妈打电话,在他们面前说得我好像是个不听话的小孩需要你来管好我似的?我要跟你说多少次,我他妈不想当律师?”利维的嗓门越来越大,最后吼了起来,把斯坦顿吓得一缩。他换上平静些的语调继续说:“你或许是爱我的,但同时你也认定自己是在为我好而我不懂事。我不能接受。”
“也许,如果每次我们的谈话变得不愉快时,你能做到继续跟我谈下去而不是躲起来的话,我他妈就没必要替你瞎操心了,”斯坦顿吼道,“有一半的时间你都把我撂下不理,让我一个人在那儿猜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说对了。”利维简单说道。
斯坦顿脸上的怒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惊愕。
“我是有逃避过跟你的对话。”利维给自己鼓气;心在胸腔里砰砰跳着,双手发抖。“我不想结婚,我也不想要孩子——现在不想,也许今后也不。我要一直当警察。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了。”
他感到胃在翻腾,火烧火燎仿佛胃溃疡出血。斯坦顿只是盯着他。
“作为伴侣,我显然不是你需要的那种,”利维说,“咱们就此分道扬镳难道不好吗?总好过一味地想要改变对方,最终落得你我之间所有的美好回忆都被摧毁殆尽,只剩下怨恨?”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斯坦顿问。
出其不意的质问令利维完全措手不及,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反应。不管他脸上闪现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都令斯坦顿侧过脸去紧闭双眼。
“你不如直说是因为这个。”他嘀咕道。
利维摇了摇头,话题突然转换令他心绪都乱了。他不希望斯坦顿认为他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离开他的,但也不能就昨晚发生的事情撒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昨晚确实吻了另一个人,当时我喝醉了,我承认我可能对他的感情不是那么纯洁。但那也就几天前才发展起来的,跟咱俩的情况无关。我不是因为这个要离开。”
“也许不是吧,”斯坦顿苦涩地说,“但这样一来你就有下家可去了,不是吗?”
“不!天呐,不,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
没有用,斯坦顿不会相信他的。利维从他的脸上已经看出来了。时机简直糟透了,猛料当前,斯坦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导致他俩惨淡分手的真正原因了。
“我去住酒店。等过几天你我都冷静下来,我再回来拿剩下的东西。”
斯坦顿的蓝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利维,求你别离开。别逃避。”
“这次我没有逃避。”利维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抓起行李箱的拖杆。就在他到达门口时,斯坦顿拦住他的去路。
“我说什么才能让你留下来?你想听我说什么?”他问道。
是啊,是有那么一句话。利维的内心很想很想留下来。与一个男人维持了整整三年的感情,不是走出这道门就能一拍两散的。假如他觉得他和斯坦顿之间真的还有可能继续下去,他二话不说就会扔下包,拼尽全力去实现这个愿景。假如他相信斯坦顿能接受他的本质,他愿意去妥协。
“说你可以跟一个当警察的人结婚,幸福地度过余生。”利维说。
斯坦顿吸气似乎要说什么。他顿了顿,然后闭上嘴,抿紧了嘴唇。
利维吻了吻他泪湿的脸颊,一言不发地走了。
***
他原本打算直接去酒店。他已经在旧城区订了一间比较便宜的客房,离警局够近,往返不算麻烦。这样一来,他就得把他那辆在车库里雪藏了两年没动过的本田思域开出来。
利维把行李扔进后备箱里,然后坐到驾驶座上。他扣好安全带,把钥匙插进点火器——然后就一脑袋撞在方向盘上,迸出一声干嚎。
是他主动离开的,但这也太让人心痛了,痛得他感觉喉咙都肿得快窒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开车。
他的整个人生都将从此改变。再也没有爱他的人在家里等他归来了。再也没有与斯坦顿相依而卧的晚上和一起醒来的清晨了。再也没有懒洋洋的早餐时光和周末外出,没有搂在一起刷“奈飞”的日子了。他们再也不能一起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