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警长又训斥了他们几分钟,等火气发完以后便开始新的议题。“盗窃组把过去两周里在大拉斯维加斯谷地发生的三家兽医诊所遇窃案的文件发给了我们,”他说,“基本都是速战速决的破门盗窃,把屋里值钱的物品扫荡一空,所以一眼看不出犯案者的主要目标是克他命。不过,结合我们了解到的新情况,案发时间高度吻合,不容忽视。”他冲利维和玛汀点点头。“分析一下这些案件与凶手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
“是,长官。”玛汀说。
“缉毒组也把他们掌握的本地非法克他命货源信息给了我们。可惜的是,都很零散——克他命向来都不是他们部门关注的重点。看情况,大部分都是些兼职小药头在锐舞派对和夜店里卖。但我们还是得就这条线查下去。”
“我觉得,我们不能把凶手通过合法途径获取克他命的可能性排除出去。”利维说,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酝酿好久了,他一直想说出来。
温警长眉毛一抬,请他继续说下去。
“克他命是受管制的药物,但也有许多合法用途。凶手可以通过合法途径得到,这样一来我们的调查方向可能就跑偏了。我觉得也可以就这一可能性查下去。”
“好想法。记得跟我汇报进展。”温警长把目光转向会议室里的全体人员。“假如凶手说到做到,此人将在本周日对下一名受害者下手。我们将利用这段时间,动用一切可动用的资源,确保这起凶案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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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会结束后,利维和玛汀开始查阅那几起盗窃案的文件,两人一边逐字细看一边隔着连在一起的工位交流信息。
“我觉得咱们得去找这些受害方进行重新取证。”玛汀说,因为很明显,他们照这样子一点点扒拉是得不到多少有效信息的。
“我刚也在这么想。我这就给名单上的第一家诊所打电话。”利维刚伸出手去摸桌上的座机,忽然看到多米尼克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办公室里,正在工位之间穿行。他嘀咕说:“这次又怎么了?”
玛汀听到他说话,坐在椅子上转个身,看着多米尼克来到这里。“嘿,多米尼克,有什么——”
多米尼克把一个小号自封袋朝他俩的办公桌上一扔。里面只有一张扑克牌,正面朝上,是黑桃七。
“这什么鬼?”利维说。
“我还纳闷呢。这是昨晚在我车的挡风玻璃上发现的。好戏还在后头。”多米尼克把袋子一翻,给他们看背面——上面有一个用黑色马克笔画的笑脸。
利维猛地往后一躲,椅子脚刮响了胶地板。“哇喔。”玛汀的眼睛都瞪大了。
“是那个凶手留的吗?”多米尼克双臂抱胸。“那人是专门留给我的吗?在监视我?”
他的语气十分紧张,就像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利维和玛汀用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和微表情进行了一番短暂而无声的对话:利维恳求她接手料理这事儿,玛汀无情地拒绝了。利维知道原因——多米尼克虽然是在对他俩说话,但他摆出这种姿态仅仅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对就坐在眼前的玛汀视而不见,但那肢体语言挑明了他是来找利维的。
明白自己推脱不掉,利维站起来拿上塑料袋。“我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说。”
他把多米尼克带到一处装潢舒适的会谈室,这种地方是用来接待受害人或死者亲属的。利维在屋中间的桌子边坐下,多米尼克不肯坐,来回地从屋子一头走到另一头。利维没有劝停他;与其等他用暴力途径发泄,还不如让他就这样把那股紧张劲儿给释放掉。
“我今早看了《评论报》,”利维还没来得及发问,多米尼克先发制人说,“你们还给这怪胎起名字了?”
“那不是我决定的。”
多米尼克心不甘情不愿地吼了一声,把手揣进外套兜里。利维感觉自己坐着的身体进入了一种迎战状态,一待有信号便能跳起来。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与多米尼克这样一个身量可观的壮汉关在一起,他所学的武艺一下子都蓄势待发起来,哪怕他很确信多米尼克绝不会对他发起武力威胁。
“牌是你昨晚上发现的,”利维说,“那时候新闻还没登出来,所以不是模仿犯干的。”
“不是。要么是凶手,要么就是警方内部的人,只能是这两种情况。”
“会不会是恶作剧?”利维必须把这一可能性提出来,尽管他自己都不相信。“有人知道是你发现古德温尸体的,于是就想吓你一吓?”
多米尼克气呼呼地瞪他。“我开的是我朋友的车,不是我自己的皮卡,而且事发时我是在一家以前从来没去过的加油站里,当时我已经开了好几个钟头的车,跑到跟我的住处和工作圈都八竿子打不着地儿去了。干这事的人肯定一路跟踪了我才会在那地方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