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起身,一身的环佩叮当如同音乐响起。
“我准备好了。走吧。”
因着苏星已经是王家的义女,因此也免了肃宁王府另置一别所作为新娘婚前的住所。
尽管是入赘,并且入赘前新娘早就住在王府。可是按照惯例,婚前男女是不可以同住的。因此,苏星也就提前几日,搬入了大将军府中一处小院,等到成亲那日,楚君来接她。
楚君按例是十六台的大轿。若是一般的婚娶,苏星便应骑着扎红花的高头大马在前面引路,而入赘的话,新娘便只能跟在轿子后面。
这是许多女子都接受不了的。
楚君曾经也忧心苏星会觉得难受。
苏星笑道:这天下女子要与你成亲,想要不入赘的,恐怕找不出来几个。我又有什么好自卑的,不过是些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的家伙,别人眼热我得了你,便叫她们闲言碎语几句,出出气吧。
“一拜天地!”
——天地为证,我苏星今日与楚君成婚,虽然目的不纯,但若你一日不负我,我便一日不负你,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二拜高堂!”
——诸天神明、黄泉英灵有知,我苏星必定光大肃宁王府,保卫它不受人侵害,如违此誓,人神共诛!
“夫妻对拜!”
——楚君,此刻你必定是很欣喜。可惜你许得终身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可以同你轻松、平淡的过一辈子的普通人。你入门前,为妻曾纳三房夫侍,如今一死,一离,仅剩一人,他们均是命运凋零,与我同命相连怜的男子。你自小金枝玉叶,不曾有人忤逆你,也不知这天下还有许多你所不知道的黑暗与龌龊。今日我谋你妻之位求明日之平安,便许你正夫之位。如有一日,真相大白,若蒙你不弃,愿白首到老,我决不再娶纳,负你深情!
苏星深深低下头去,无人识得她满面雀跃与炫目的笑容下是无喜无悲的沉静,无人看见她身上层层喜庆耀眼的红色喜服下是看不透的幽暗深邃。
再抬起头来,对上楚君宛若碧水无惊的一双黑眸,倒影着她的微笑。
“妻主大人,”楚君轻轻唤道,脸微微泛红,“子玉有礼了。”
“呀,瞧啊,新郎脸红了——我们的楚大公子也会脸红啊,哈哈哈哈……”
“……”
在这红烛满堂,红灯高挂,众人声嚣,笑声充斥的礼堂中,她的心竟然也一点一点的被感染,渐渐暖起来。
这种让人温暖,让人惬意,让人上瘾,让人放松警惕,不想放手,这大概就叫做幸福吧——普通人的幸福,哪怕只有薄薄的一层,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刻……
将酒醉的楚君扶上床,除了外衣,拉上锦被。
苏星瞟了窗外一眼,又一指点上楚君的睡穴,吹熄了红烛。等到外面完全安静了,又起身,走到外间,开了窗户,一道黑影立刻飞了进来,落在地上。
“有什么事?”苏星口中虽然这样问,心中却是知道必是尹修叫她前来。上次让她在自己大婚前拿出方案,却不想她偏偏在新婚之夜跑来——苏星磨磨牙齿,按下无奈,心中暗忖,不知道哪几家倒霉得被尹修盯上了。
玖零低声道:“江南三地爆发民乱,凤仙教四处号召受灾百姓加入义军。小姐前段时间救下的那个少女冯开,也参加了凤仙教,尹修觉得她身世清白可用,计划暗中培养她成为义军中骨干,已经陆续安插了三个得力的人在她身边,将来好为我们所用。”
苏星点点头:“今年江南灾情严重,朝中权柄又大半在费歌之手。”讽刺的笑了下,“可惜她哪有安邦定国的心,不趁机多捞几笔就算是客气了,江南之事,恐怕会越演越烈,刘晗忙着与费歌争权,眼下只怕更是腾不出手来清理凤仙教。既然如此,便按照尹修的计划,让凤仙教把这天下搅乱吧,世道越乱,注意我们的人便越少,便也越安全。凤仙教的力量只要利用得当,很多事情比起我们自己动手恐怕要好很多!”
玖零点头:“尹修也是这么说的。另外,尹修调查了江南的富商和贵族。发现其中对我们最有价值的是江南商会副会长之一的管涛。管涛精于商道,善于用人,为人和善好施,在民间威望很高。加上她商业眼光独到,投资过的生意几乎没有赔钱过的,而且很多都是大赚。这次江南水灾,她也是带头募捐,捐款捐药都是各富豪之首。她与江南的许多官员,来往也十分密切,关系多数都很好。”
苏星抬了抬眉毛:“尹修看中管家了?”
玖零道:“里华平常也很关注江南的几大富商。这几年的情报显示,管家与费歌应该没有关系,目前也没有完全投靠哪一路实力。这几年她的财富增长不少,变得越来越醒目。尹修说,她引起费歌的注意是迟早的事情,这么大一块肥肉在怀竣王面前晃来晃去,又怎么会被放过,所以早早也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如果时机到了,随时可以联系上管涛,她被费歌逼得走投无路的那一天自然会投靠我们。毕竟她可以和我们谈条件,而在怀竣王府面前,只有乖乖挨宰的份。”
苏星微微合了眼:“管家目前几口人,有无子女?”
玖零答道:“管涛虽然善于经商,但似乎与女嗣单薄。连正夫夫侍有五人,现在却只有四个儿子。她当年料到这一点时,便收了一个义女养在家中,打算培养成继承人,将来入赘管家,好传承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