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凯提高了语气,同志们!这幸亏是一条沟啊!要是右侧是悬崖,还有命吗?侥幸哪!这是一个严重的事故苗头!出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问题。问题出在你们身上,根子在我这个旅长。在前段时间的教育中,我光重视了战斗精神的培育,而忽视了专业军事技术的训练和战备观念的加强。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总觉得离演习还有两个多月呢,可以先松一松,却忘记了军人最根本的一条,当兵扛枪,就是要时时刻刻准备打仗,大家问问自己,有几个人在真准备打仗……
梁明辉和田青河一起来到康凯办公室,两人坐到沙发上沉着脸一语不发。康凯用毛巾擦了擦脸,挂好毛巾,回过身来感到好奇。
你们这是怎么啦?
田青河说,康旅长,我知道你急,部队也还存在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但不能这样说着风就是雨,随心所欲!
有意见就提啊。边说边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说,我听着。
田青河说,离演习也就个把两个月了,现在应该集中精力搞专业训练和战术协同,像这样突然抽风式的瞎折腾,我看用不了对抗就自己先搞垮了。
康凯眼睛瞪圆了,什么,你说紧急拉动是瞎折腾?我记得楚副司令在讲军人接力棒的时候,你不也说触动很大吗?这接力棒是个什么概念,我理解,那就是一棒接一棒地跑,谁也不能偷力,因为谁也不知谁能最后撞线,但谁都有可能撞线,我们必须天天做准备,必须时时刻刻做好撞线的准备!
梁明辉看了康凯一眼。
田青河说,可毕竟20年没有仗打嘛!这可是上面大人物说的。
康凯很认真地纠正,别偷换概念啊,是20年没有大仗,不是说20年没有仗打。什么是大仗?世界大战是大仗;说20年不会发生世界大战,并不是说没有局部战争,从海湾战争到现在,10多年了,哪一年停止过战争。政委,你说是不是?
梁明辉点点头,没有说话。
田青河说,可现在毕竟是和平时期。
康凯又纠正,又错了。在军人的概念中,只有战争和准备战争时期。
田青河说,就算准备战争时期,那也用不着整天把战士们的弦绷得跟上战场一样紧呀!
和平的质量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外国有句格言,正义的战争,胜过非正义的和平。像韩信那样,为了求得平安钻人家裤裆,用胯下之辱换得的和平,那也叫和平?那是低级的和平!
田青河说,我说不过你们。
梁明辉说,不是说不过,而是没有理。
三人都一起笑了。
梁明辉,老康,话说回来,我对你今天的做法也有意见。部队拉动,这么大的事,你应该事先跟我们通个气吧?
康凯说,嗨,我一看值班室那气氛,一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不过政委,咱们可是有话在先,组织上既然让我来当这个旅长,我就要按我的思路去做。财权、人权我都不要,就这部队训练的事我得作主,得说了算。整天通气呀协调呀累不累啊?还让不让人干正事了?你不是说不会介意嘛,还说要我这只野狼来搅搅局嘛!哎,你可别赖账,你说这话时田青河也在场。
梁明辉笑了起来,谁赖账了?谁知道你这野狼是这样来搅局的?
康凯也笑了,我就这么个德行,你们就担待着点……
正说着,张大印来报告,说魏副军长来了,好像挺生气。康凯和梁明辉立即跑出办公室。
魏嵩平一进会议,将一个笔记本往桌上重重一拍。
这不是胡闹嘛!
梁明辉和田青河吃惊地抬起头望着魏嵩平,康凯则平静地端杯子喝着水。
魏嵩平来回踱着步,我知道你们烦我,婆婆嘴,整天唠唠叨叨没个没完,可你们听我一句话了吗?我们是部队,千军万马哪!动枪动炮,这是能随着心性玩的吗?你们现在在军区挂着号,一举一动上面都盯着哪!牵一发要动全身的啊!我们这里翻台车,很快就会在全军区乃至全军通报,全区乃至全军的所有车辆就有可能停下来开会整顿。这影响有多大?你们想过没有?
田青河嘀咕一声,一人生病大家吃药。
这有什么不对吗?所以,每个单位必须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动车动炮的事,人家都避之又避,防之又防,慎之又慎,你们倒好,生怕不出事,没事还找事!
康凯说,魏副军长,我们没有翻车呀。
魏嵩平一下没反应过来。
梁明辉说,是我先用电话报告的,我说的是险些翻车。
康凯不无埋怨地说,哎呀,这种事你报它干什么呢?
魏嵩平不高兴了,怎么,想报喜不报忧?
康凯坦诚地说,报喜得喜,报忧得忧,像这样的忧还是不报为好。
康凯同志,你这种思想可要不得。今天我得提醒你几句,现在上上下下对你反映不少,都说你当上旅长之后有些膨胀,无所顾忌,不如当团长的时候那么谨慎,希望你能正视这个问题。
康凯说,首长,我能说几句吗?
魏嵩平坐了下来,如果是检讨之类的话就不必说了。
康凯一张口就冒着火气,当然不是。我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第一,我们没有翻车,只是托底,是在自救中右侧履带陷到沟里;第二,我们自己完全具备自救能力,不到七分钟就把车拖上来了,车未掉漆,人未伤皮,正常投入训练;第三,可以变坏事为好事。我找出事的司机谈了一下,还是实车驾驶太少,就那么几个摩托小时能有多高的驾驶技术?下一步我打算继续强化专业基础训练和紧急拉动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