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雪儿听出她的不耐,也不再兜弯子,道出自己的目的,&ldo;是啊,你有你的阳关大路要走,我也有我的独木桥要过。你不稀罕给于三公子为妾,可我稀罕,你得帮我促成此事。不然,我不仅要到于夫人那儿告你,还要去对于三公子说道,我要让整个于府、甚至整个武台镇,都知道你的丑事,看你还能不能去平邑给那钦差大臣做妾?&rdo;
葛惠芳怒火攻心,要不是此时正是青天白日,不好大动作,她连杀了钱雪儿的心都有了。不过,钱雪儿全盘托出,也让她找到处理这浑人的法子,她继续装弱,犹豫道:&ldo;这样不好吧。&rdo;
钱雪儿见有空隙,赶紧乘胜追击:&ldo;哪里不好,你只管帮我做事,此后你去做大官的妾,我就安心在于府做妾,咱们都达成所愿,各不相关。&rdo;
&ldo;你打算怎么做?你想让我如何帮你?&rdo;
钱雪儿听她的语气竟是要答应,便觉得此事成了大半,当下就说出自己的计划:&ldo;你只管帮我把于三公子约出来,然后给他下药,待我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他和于家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rdo;
豆香心想果然无脑就是无脑,禁不起夸,你丫卖身契在人家太太手里攥着,还敢给人儿子下药,还敢煮饭!一煮完,人家转手就把你给卖了,你一个破了身的,还能有什么好去处,到时候,才真是跌入泥淖,天不灵,地不应。
葛惠芳套出她的话,便有了底气,干脆道:&ldo;雪儿妹妹,你还是去告我吧,这事我没法子做,一旦被表姨知道,便是无法收场,随你怎么办,我认命了,恕不奉陪。&rdo;
钱雪儿哪肯放过到手的鸭子,强言道:&ldo;惠芳姐姐真不怕我去告?&rdo;
葛惠芳自然是怕的,不过她更怕戚氏的手段,&ldo;我是真不能帮,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我和明辉哥哥相熟,若是他出事,表姨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到时候,我就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被你告呢。&rdo;
钱雪儿尤是不肯放人,双臂牢牢钳制住要走的葛惠芳,言语中多了几分相求之意,&ldo;惠芳姐姐,你只要帮我把人约出来,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做,不会害了你。&rdo;
葛惠芳早就准备好说辞,就等她妥协,于是说道:&ldo;其实这事,只要找好背锅之人,连你也无忧。&rdo;
钱雪儿上钩了,赶紧追问:&ldo;惠芳姐姐,快点说吧,等我做了三公子的姨娘,定会助你一臂之力。&rdo;
&ldo;你想法子找人帮你去守西门的钱婆子那里传话,就说清幽阁内有人相约,约好时辰和地点。三公子便会如约而至,你事先备好美酒,让传话之人送过去,三公子等久了,自会饮用,他不甚酒力,等天色暗下来,你再过去下药,定能做成此事。&rdo;
钱雪儿思来想去,觉得此计可行,便说:&ldo;到时若是太太责问,我再一口咬定,是传话之人嫉妒我,故意设计陷害,毁我名节。&rdo;
&ldo;切记一点,表姨最是厌恶别人设计她的孩儿,你若是做了,就得咬定是那背黑锅之人的过错,若是让她知道你我的谈话,到时候就无法逆转了。反正话是别人传的,酒是别人放的,你是别人叫过去的,三公子酒醉乱行,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就咬定死理,表姨为了三公子的名声考虑,最后也会纳了你,到时候再生下一儿半女,你还愁什么。&rdo;
钱雪儿窃喜道:&ldo;还是惠芳姐姐会来事,这事瞧着真能成呢。&rdo;
葛惠芳推脱说道:&ldo;这事可与我不相干,我可是什么也不知的,切记切记,都是别人的过错。&rdo;
&ldo;我省得,我省得。&rdo;钱雪儿无法抑制心头的窃喜。
葛惠芳装作不经意地问:&ldo;药都准备好了吗?可别在这事上载了跟头,可没有第二次机会。&rdo;
说及此事,钱雪儿有些小得意,&ldo;我父兄是专门给那仁心庵里送药材的,与那里的师太相熟,我有门路能买些制好的药丸。&rdo;
葛惠芳果然提起了兴致,问她:&ldo;仁心庵竟然是做那买卖的?&rdo;
钱雪儿:&ldo;可不是,那儿的水可深,师太也不好做呢。&rdo;现在她对这葛惠芳怎么瞧怎么顺眼,也愿意跟她亲近,于是对她说了些秘闻和八卦。
豆香趁机离开,退回到藏匿食盒的地点,说起仁心庵里的药物,她一拍脑门子,才想起来,上辈子,临死前一年,她还能动的时候,把自己二十八年的所得都藏在了仁心庵那棵香樟树下,哎哟,重活一世,脑瓜还没缓过来,居然把这茬儿事忘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看来得想法子走一遭寻一寻。
第15章往事
回到清幽阁的东厢内,豆香悄然地脱鞋上炕摆起饭菜。
张引娟和夏月仙,各自窝在两扇窗户边,一个津津有味地读书,一个细致地绣着香囊,见到她回来,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张引娟最先搁置好书本,嘴上叨念道:&ldo;就说你去哪儿,竟是去取饭,时辰还早,这就要吃了?&rdo;
夏月仙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帮腔说:&ldo;身量纤细,胃口倒不小,力气也大,脾气也见涨嘛,瞧那气鼓鼓的小脸颊。&rdo;
豆香儿总觉得重生的时候,肯定哪里出了点问题,为什么这两人,都喜欢学那些登徒子的做派,时不时地调戏她。
话是这样说,豆香儿却也没反抗回去,反而还有点受用。张引娟和夏月仙也开始围坐起来,三人一边吃一边聊。
张引娟问:&ldo;你们觉着于夫人的话,有几分真假?&rdo;
夏月仙慢条斯理地给两人夹菜,回到:&ldo;见过母亲给女儿准备妾室的,却也没有这般阵仗,于家大姑娘育有三子,低位稳定,还需要固宠吗?备着我们,应该是为他事。戚氏这样做,是为了敲打试探我们。&rdo;
张引娟:&ldo;所为何事?&rdo;
夏月仙:&ldo;就是不知才惶恐,如此被吊着放着,还不如早日处置了,心好歹是安生的。&rdo;
说罢,她二人又停下吃饭的动作,齐齐望向吃得开怀的豆香,同时开口:&ldo;别只顾着吃,也说说话。&rdo;
豆香擦擦红油油的小嘴,喝口清茶润润喉,才回话:&ldo;你们可知平邑城有钦差要来?&rdo;
这事儿张引娟还真有点清楚,她说起来还带了股愠色:&ldo;奸臣郭郿觉得楚王势力日益增大,便派心腹手下带兵驻扎平邑,比邻监视楚王动静,怕是已经到了。&rdo;
夏月仙跟着说&ldo;我听闻郭郿银秽又罔顾伦常,他的心腹也物以类聚,皆是骄奢淫逸之人。&rdo;
张引娟回忆起离乡背井的往事,心中如刀割般难受,咬牙切齿道:&ldo;乱臣贼子当道,天怒人怨,土地肥沃之地的百姓还好,往往有强大的诸侯王镇守保护。哪像我的家乡云岭,是靠近边境的偏城,不甚繁荣,近几年还天灾连连,我们都是坐吃山空,外族更受影响,走投无路,就开始对我们抢掠一空,朝廷派来的驻兵,不仅不帮着抵御外敌,还增加各种苛捐杂税,百姓们苦不堪言,纷纷准备外逃,谁知郭郿竟对城内百姓施行禁出令,简直是丧心病狂,不给人活路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