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不欲同她过多纠缠,端起木托盘中的药碗,仰脖而尽,将碗丢在托盘中,闪出门去。
连紫头也不回,木然道:“无论你要找什么,出了这道门总是找不到的。”
萧十一郎察觉到她话里有话,顿住了脚步,回身问道:“你见过我怀里的木人?”
连紫伸手向屋里指了指,“不就在那?”
萧十一郎返回屋中,却见木人果然好端端地放在窗台上,他醒来后,只一味地胡思乱想,压根儿没仔细瞧过屋中细处,竟没看到。
萧十一郎走到窗前,缓缓拿起木人,留恋似地摩挲了几下木人的眉眼,像是在探寻连城璧在雕刻这里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连紫将他的动作瞧在眼里,想起自家公子从萧十一郎紧攥的手中中取出这个湿漉漉的木人时的表情,既像是被触动,又像是觉得扎手。
她从未在公子脸上看到那么样犹豫不决的表情,他向来总是果决而目的明确的,那时竟会摸着木人想了好久,才最终将木人放在了洒满阳光的窗台上。
“他走的时候,交代了什么话?”萧十一郎忽然冷不丁问道。
连紫全无防备,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瞬的怔愣,继而咬住嘴唇没说一个字,这一切落在萧十一郎眼中,心里对连城璧还活着的想法又确认了几分。
萧十一郎继续问道:“你怎么拿到解药的?”
连紫仍旧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可心中却已经慌张起来,原本连城璧交代她说是在盗取钥匙的时候,一并将解药拿了来,可此刻面对着萧十一郎冷刻的目光,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句话来。况且公子也确实曾说过,若是实在瞒不过,便算了。
她觉得这所谓“算了”的度实在很难把握,至于这“算了”的后果,她自然更是不知该如何承担。
便是这片刻的犹豫,连紫在气势上便已经不是萧十一郎的对手了。
与萧十一郎而言,他原本也只是基于推测诈连紫一诈,当真有了结果,心中反倒感觉又是欢喜又是酸涩。连城璧似乎根本不愿意他跟去,那他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呢?
心思在脑海中转了几转,萧十一郎终于重重叹了口气,他到底不能放着连城璧不管,那人向来习惯自苦,即便心中有千般想法,也决计不肯向萧十一郎透出只言片语来,而这,恰恰正是最让萧十一郎感到揪心的地方。
他想,即便是讨嫌也罢,这辈子,他是放不下连城璧了。
“他……可有受伤?”萧十一郎思来想去,问出口的到底还是心中最关切的,连城璧到底好不好?
连紫摇头,心中觉得萧十一郎未免有些过于婆妈,自家公子纵横江湖多年,能让他受伤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萧十一郎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工夫去关心其他的事情,“他身边有多少人?”
“两湖地区的暗桩都通知到了,自会接应,”连紫虽然得了连城璧的吩咐,神色间却依然有些勉强,想来似她们这般做暗线的人,主动自曝底线着实是有些违背本心。
萧十一郎心中一动,问道:“他在蜀地没有人手?”
“只有我,”连紫简单道,“其余都是老板娘的人。”
萧十一郎看向她,早在得知连紫是连家的人时,他便推测老板娘同连城璧在暗中有联系,此刻连紫的话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想。
“当初你和宫粉前去无垢山庄救我,听的也是城璧的命令?”
连紫点头,“是我带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