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
失望而归。
甚至,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
郑雪和那男生见到他被父亲教育之后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都对不住地向他道歉。但是那会儿,他哪有心情听两人啰里八嗦,不耐烦地敷衍挥开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和动作是多么的有恶意。而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呵斥哭了郑雪,出手也不知轻重地伤到了那个男生。
这样的事情被父亲知道必然又免不了一次教育,于是只好去母亲那里暂避。
而就是在那样的忐忑不安之中,她犹如救星一般的出现,一个许久不见的笑容,柔柔地安抚了他害怕的情绪。
看见她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拦住了她,类似于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完全没有过的不知所措,让他口不对心地斥责她的不出现,让他等了很久。
其实就连自己也知道,这斥责有多么无理取闹。
所以当看到她脸上同样惊喜的笑变得错愕,像是母亲脸上的错愕一样时,他再一次自责不已,直到看到她跑出去,直到听见母亲焦急地安慰声,他才反应上来自己好像应该追出去。
母亲说,他是一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孩,不只是说他顽劣,更是指他做事不考虑后果。因为他短暂的愣神,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先他一步追出去的母亲停下了脚,他却依然不死心地追了上去,然后追到马路中央,被急扑而来的母亲推到了一边。
忘记了他是怎么一瞬间呆滞如同提线木偶,也忘记了是怎么回过神撕心裂肺的大吼,只记得整个世界极致的扭曲,颠倒,然后变得冰凉彻骨。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回过神满眼的鲜红,他的世界开始毫无预兆地轰塌。
在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里只剩下灰色,梦里只剩下红色。
抑郁,又或者更贴切的,寻死觅活,他全做了,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时候,还不得不分神再去照顾他。
但是越多的人照顾他,他就想逃,逃到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到母亲身边去。
于是空白的大脑指挥着他去了楼顶——幸好是楼顶,后来他一直在庆幸,否则他不知道除了她还有谁能救得了他。
又是一个许久不见柔柔的笑容,硬是在他灰色的世界里划出了一道裂痕,然后向里面挤放进了一丝明亮的色彩。
他无动于衷,然而她却一直锲而不舍。
他有些习惯而贪婪地想,等到他空洞洞的灰色空间和外界一样绚烂的时候,他就把她也拉进来,省得以后那些色彩还会黯淡。
然而没有等到。
她就快成功的时候,忽然放弃了,留给他一副没有画满的画册,停止了对他的救赎。
他想,就差最后一张了,她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如果她都没有耐心,那谁还会有?
他注定只适合没有色彩的世界,体会无边无际的冷,一个人。
于是,赶走她,是他那个时候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