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笙呆愣愣的看着头顶上的灯具,这座别墅是仿造中欧时期建造,就连屋内的许多摆设都和那个时代极为相似。她闭着眼,像是在积攒着力气让自己的脑袋不至于让突然而至的消息而陷入短暂性的空白。韩笙分不清自己在地毯上坐了多久,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身上都泛着一股子酸劲儿。她推开门,正打算下楼,却听到仲安所常常待着的那间书房传来一声怒斥。“陈晗,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这句话听来并不是仲安的声音,韩笙倒也不是故意要听,只是那做书房离韩笙不算远,要下楼梯肯定是要路过那个书房的。书房的门半开着,韩笙正打算走过,就又听到那叫陈晗的人嘻嘻笑道。“阿拉阿拉,你的脾气怎么还这么大,boss要我说还是由我保护韩小姐吧,这家伙的脾气太冲,说不定反而害了韩小姐。”听到这话的韩笙一愣,随即嘴角抽了一下。拜托,可千万别是你。“都别吵了,还是按照原来的部署。”仲安咳嗽了几声。“还有,陈晗,我希望这是我最后强调一遍,不要再称呼笙子为韩小姐,她姓刘,叫刘笙。”听到这句话时,韩笙迈开脚下的步子一滞。在仲安的心中,她一直都是刘笙,要保护的,也是刘笙,这一点从未改变过。可是,她不是刘笙。“boss,boss!你怎么了?快去叫医生,快去!”这时从书房内陈晗等人的惊呼声,韩笙心中一慌,快步的走进书房,就见着仲安死死咬着牙,一脸痛苦之色的被陈晗搀扶着,唇上毫无血色。见韩笙走了进来,仲安本想说话,却被那仿佛千斤捶压的疼痛压抑的半分力气也动用不出来。她虚弱的喘着气,遥遥的摆着手臂似乎想要摸到韩笙。见此,韩笙急忙捂住仲安的手掌。像是一种心愿已了,仲安扯动嘴角,浅笑断断续续的说着。“笙子,不要。。。。。。怕,我。。。。。。我定会。。。。。。保护你。”韩笙几乎颤抖的握住仲安的手,她看着对方昏迷了过去,胸膛细微的起伏着,若不仔细观察,就像是没了动静一般。她们去了这座城市的医院,她坐在急救室外,呆呆的等着还未出来的仲安。胸口好痛,痛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韩恒捂住胸口,那种担忧的疼痛搅着她几乎要昏迷过去。最后的最后她陷入了黑暗之中,分不清哪里,也分不清是清醒着还是昏迷着。“你瞧,你心心喜欢上的人却是要杀你的,真可怜,如此可怜的你呀。”谁,谁在说话。“你知道,安子是为了保护我,不是你,你不是我,你不叫刘笙,你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过而已!”你是谁?“我?呵,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黑暗中,渐渐明朗的出下一个人影。熟悉的几乎她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你霸占着我的外祖母,霸占属于我的东西,还有仲安!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懂得我对安子的心情!”那人面目变得狰狞。“该从这个身体滚开的是你!”“韩笙!”清晨,当一缕阳光从地平线的边缘漫开,万物都在静悄悄的复苏。她慢慢的睁开眼,摊开手掌,像是在适应什么一样动了动身体,径直走到医院卫生间内的镜子前,而后双手伏在镜面上,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目光,脸上扭曲着低低的笑了起来。☆、她抚摸镜子里的轮廓,如同在记忆中一样,清晰的让她忍不住低笑出声。她扯了扯嘴角,镜中的人也同样做出如此动作,怪诞的略显僵硬。她像是经久未使用躯体一般,镜中人的模样随着她脸部僵直的动作而怪态百出。手指描绘着脸颊的弧度,勾勒出来的面容略微显得消瘦苍白一些。最终她将身子站直,抚了抚袖口,又恢复了那副面瘫阴郁的模样。她低垂着眼,眸中的神色像是埋在阴影中,刻下的如暮色般的深沉色调。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医生,护士,病人等等,或是急色匆匆,或是侧耳交谈,她在人群中穿梭,步履坚定而没有任何犹疑。她甚至没有理会一同来的那些女人焦躁以及沉闷担忧的话语,她只是坐着,沉默的盯着仲安被推进抢救室的大门。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好像是在她掌中细软的沙子,从指缝间,悄然而过。门被推开了,而她的视线却只是单单的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人,那般认真专注,仿佛像是要刻在回忆中的一样,深沉的压抑,亦或是无人了解的一种执着。她的目光灼灼如同被拉长的剪影,逡巡着,目标如此明确的专注如骨中骨髓,珍视的让人无法忽视。跟着推着的病床来到隔离窗前,直到被护士格挡了一下,不允许靠近,她掀起眼皮,像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鱼眼,无端的让护士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意外的是,她竟然只是看了那护士一眼,随后站在隔离窗前,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人。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一人身上,至于其他似乎难以分得到她一丝注意。她看着,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她隔离一般,仿佛天地之间只存留着眼前的人一样。偶尔眼皮轻眨一下,似乎单单这细小的动作来证明她是一个活人。仲安,安子,小安。她在心里默默的说着,语调悠扬的逐渐变得缱绻,在心湖中浅浅荡漾,而后没入了中心。纳兰婉清睁开眼的时候,是被遗留在梦中的怪相惊醒,她逐渐平复着呼吸的频率,由深即浅,细细的喘息着,在慢慢地恢复中时,眼睛深处却还残留着惊惧的阴影。一手撑起上半身,她靠在床上,屋子有些发暗,昏暗的被天边的阴云逐步的如同侵蚀一样覆盖。雨点击打着窗户,无端的让她心头烦闷。她记不清梦中究竟梦到了什么,只是那般仿佛心脏被握紧的痛感,直到现在想来都泛起一阵的心悸。她蹙着眉揉着额角,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亦或是什么也没有。雨还在下着,淋淋的敲打着窗面,天色越加的阴沉,窗外的树枝剧烈的摇曳,狂如鬼魅。门此时被轻轻的敲了敲。“大小姐,都准备好了。”进来的是阿琛,她躬身说道。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阿琛。“都吩咐下去了吗?”“是。”她被阿琛搀扶着站起,一支拐杖窝在手心中,她出了门,房外,早有好几辆轿车在风雨中等候。纳兰婉清眯着眼,像是在雨中窥测着什么一样,烈烈的寒风中,她的背脊却挺着笔直。这是一座海边码头,在码头上众多的的一座仓库中,上锈的铁窗,破碎的阳窗,老旧发出吱呀吱呀的铁门。此时乌云早已散去,晴朗的夜空,圆月半是遮掩半是羞涩的躲在云朵之后,璀亮的夜空,零星的能见到星子闪烁。一盏发出白亮刺骨的灯摇摇欲坠的掉挂着,灯下,一个浑身青肿,血粼粼的人蒙着眼被绑在木质破旧的椅子上,她似乎在喘息着挣扎着,只是流血的样子,却像是要在下一刻就会一命呜呼一样。最终她停止了挣扎,像是在案板上的鱼,翻腾着却也免不了栽倒在案板上的结果。这时,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仓库的门外,随后,鞋子踏在地上击打的响声,越聚越多,仿佛如亡魂一般,催命的徒留生者挣扎的□□。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反而停下了挣扎,围上来的人似乎在确保着是否安全,而后才把捆在椅子上的人眼睛上的遮盖解开。猛的见光,不由让女子微微地眯着眼,此时她的头发稍显凌乱,模样看着却像是四十来岁左右。在逐渐适应的光亮后,她略显警惕的看着周围。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被簇拥着站立在中间的女子身上。“纳兰婉清。”她的声音喑哑,那种像是被锯片刮着铁具发出刺啦的音调,让人听了无端的刺耳。“果然是你。”她低低的笑着,像是一种嘲讽,只是不知这嘲讽究竟指向谁。“出了那般的车祸,还不死,你还真是命大。”她的嗓音发出一声的低喘,间歇的咳嗽了数声。纳兰婉清撑着拐杖,拐杖的一头随着她靠近女子的脚步,而一下下打在地面上。“这不劳慕大当家费心,纳兰自是好得很。”纳兰婉清浅浅的笑着,虽是言笑,但嘴角的纹络却仿佛冰封一般,淬毒的冰寒。她用眼底扫了一眼捆绑住的女子,黑色的瞳孔如漆黑的夜,冷冽的让人生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慕大当家要遭难了。”“纳兰婉清,你以为将我困在这里,当真以为自己就赢了?”慕睿哂笑的瞧着对方。“不过只是抓我到一个人,又侥幸赢了几场而已,就妄想能将我慕家连根拔除?真当我慕家没人不成?!”纳兰婉清轻笑了一声。“这个自然,单单只是将慕大当家扣留此处,是不能将慕家如何,不过。。。。。。”她话语尾音拉长,静谧的夜晚,能听见海浪拍击的声音。“若是已经将内部击溃了呢?”她笑着,明明只是平淡的口吻,却犹如开封的刀刃,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