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今天穿那套破洞的道袍,再把我的墨镜找出来,咱们今天去天桥底下摆摊!”
说话之人是一位实际上五十多岁,但还保养得宛如不到四十岁的青年的男人,浓眉大眼更加映衬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眼之间充满了正气,下巴留了一撮小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云溪在符纸上乱涂乱画的手顿住,提醒道:“爸爸,现在城管管的可严了,天桥早就不让摆摊了。”
云溪,大学刚毕业不久,是一个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宅女。唯一能与广大宅女相异的一点,可能就是云溪的祖上皆为风水先生,但随着科技的发展与科学的普及,风水之学已经不太为人所知,到了云溪的父亲这一代,已经彻底沦为算命先生。
或许可以更贴切的名称——神棍。
但云家好歹作为有祖上荫蔽的家庭,虽说荣耀不复从前,但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族的族学传承比街上那些毫无基础的骗子浓厚多了。
云溪的父亲云端,至今还能偶尔起出一卦准卦,甚至有时能占卜出有关天道气运的卦象。总之就是靠真才实学的情况少,招摇撞骗的情况多。
云端因此云端结交了不少上层人士,在某些圈子中还是受人尊敬的。
就比如他们现在住的这一栋六百平方的精装山顶别墅,就是曾经帮助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送的。
对于云端来说,就算家里住的已经是六百多平的山顶别墅,也要学会居安思危,不能坐吃山空,要努力继续赚钱,即使摆一天的地摊只有十块进账也是通过努利赚来的。
哦,其实是因为他们除了这栋房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存款。
平常一旦有点小钱,云端就会将其投入到买玉上。
玉在他们这一行看来是好东西,能化灾,能点阵,可以说是作为风水先生必不可少的东西,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由风水先生转变成算命先生,但是收集好玉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但是好玉可遇不可求,一旦遇上了……
一旦遇上了就成了他们家这样,穷的只剩玉了。
《五行》、《八卦》、《面相学》、《易经》……这些必学的基础内容在云溪的家中属于一定要学会的东西,就算不能理解其中内容,也至少要全文背诵,这样在给人算命的时候,即使随便挑几句相关的背出来,也比较有说服力。
对于云溪这个对风水和算命皆一窍不通的女儿,云端不知是安心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安心自然是因为她不会窥破天机,从而不会受到天道的反噬。
担心则是因为怕她的随口忽悠惹人不快,被人打击报复。
“哎呀,好像是有这回事。可我昨夜观星象发现天有异变,还想趁机大赚一笔呢。”
“厉害,这两天雾霾这么严重你晚上还能看到星星。”
“……这不重要。乖宝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地方能摆摊。”
“可是外头能见度这么低,你摆摊人家看的见你吗?”云溪放下手里蘸着朱砂的毛笔,“而且现在早就不流行摆摊算命了,流行在微信上算命。你看。”
云溪翻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给云端看。
“客户把自拍或者手相和生辰八字发来,我就直接对着书翻,然后把可能出现的因果全都套在客户身上,增强可信度,最后再推销一波我画的符,符里塞一小袋五谷……”
云溪把刚画好还没干透的辟邪符拿起来吹了口气,笑说:“轻轻松松就到账八百八十八,可比你那摆摊容易多了。”
云端赶紧把云溪的手机拿起来仔细翻看那段聊天记录,还时不时惊叹道:“居然还能这样!那如何吸引客源呢?”
“你只要做一张图,图上一边写着算命看相,一边放上你的微信二维码。再随便找几个评论多的微博,把你的图评论上去,自然会有顾客上赶着来找你啦。”
“家里五谷不多了,等会儿再叫小王送一车上来。”
“行啊,顺便帮我把我这辟邪符寄出去。”
最先打断父女俩交流高科技算命法的是一通电话,电话那端用悲痛的声音道:“李老先生于昨夜逝世,死状极为惨烈,甚至还在发生异变,只好定于今日下午下葬。届时希望云先生能来送李老先生最后一程。”
李老先生全名李知命,今年九十二岁,是杭市乃至全国有名的风水大师,与云溪的太爷爷交好,因此也会偶尔照顾一下云家的小辈。云端和云溪经常受邀去李家做客,李老先生也会经常介绍人给他们认识。可以说,云端能结交上层人士全靠李老先生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