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醒啦,喝点温水吧”裴潇安看着也很累,瞇着眼睛,声音有刚清醒时的沙哑。
魏沉言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下床弓身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放到床上。“对不起,还麻烦你照顾我。睡吧……潇潇。”
酒店的阳台,落地窗关得紧实,魏沉言倚在栏杆上抽烟。他怕烟味和外头的杂音吵到潇潇,窗关的严严实实。
现在,他该怎么办?他能做什么?爸爸所欠下的债,他和妈妈一概不知,凭什么他能没有负担的死去,却要他和妈妈独自承受呢?
到底是谁去赌博输光了钱,又厚颜无耻的让要债的找儿子要?他哪来的脸……他一个自打儿子出生就没回过几次家的父亲,没有尽责照顾儿子的父亲,甚至是连一点关爱也不愿施舍的父亲,又有什么脸……这么说?
魏沉言面无表情的叼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妈妈的医疗费,爸爸所欠下的钱……他哪来那么多钱去还?
“……沉言学长。别抽烟,伤身。”裴潇安从他身后捉住他的手,抽出他手里的烟,掐熄了扔进烟灰缸里。
“告诉我,你怎么了?”潇潇的眼里映着夜空的星辉,担忧皱眉的表情是那么的真诚。他没了以往的可爱稚气,是严肃认真又霸道的询问。
魏沉言看着他的眼,只一个眼神,他就沉溺其中了。“你不要知道得好。我不希望你掺合进来……别受伤,别让我担心你,这是我的请求,好吗?”
裴潇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像是被堵住了,又感觉有什么悄然绽放。他心疼了。“别这样……这不是我熟悉的你,开朗温和的你啊”
是啊,那是曾经的他。但这些已经混在泪水中一去不復返了。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谁又能坚持到底?他才刚开始,就已经先累了。但他不能倒,命运也不允许他倒下。他还有妈妈要照顾,他是守护妈妈的最后一层防线
最终沉言学长还是没告诉他怎么了。不过他的笑容又回来了,只是是虚伪的笑。
“潇潇,想去哪里?”魏沉言又像以前那样蹲在角落等他,好像哪里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他像是被迫在长大的少年,强撑着装稳重成熟。
“没有。学长,你上次说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我带你去。”裴潇安笑着反问他。
“我想去看海。我觉得吧,海挺神奇的,它跟黑色,跟影子都有共同点。”魏沉言从地上站起,单手接过裴潇安的背包,揹在肩上。“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吗?带我走,潇潇。”
西斯比海岸很远,但裴潇安觉得那里适合让魏沉言静下心来,好好说说话、散散心。他看得出来,魏沉言的焦躁与不甘,看得出他的愤怒与委屈。他愿意站在他身旁听他的控诉,听这生在四季繁花中的温柔青年申冤。
即便他自己也被家族的锁链控制,他也忍不住想和他更亲近些。
“这里是西斯比啊,挺远。你来过这里?这算是个偏僻又冷门的海岸呢。”魏沉言摘下安全帽,其实他早就知道潇潇想带他去哪里,毕竟是他骑的车。
裴潇安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唔,我觉得它挺适合你发洩情绪。”他抬起脸,注视魏沉言的眼睛。
“你听过海的哭声吗?它每天都在尖锐的咆哮,却也有温柔的一面。”魏沉言手撑着栏杆,在光辉之下他眼底的青紫看着特别深。“它和黑暗,和影子一样,承载了世间所有的不甘、眼泪、无力回天。”
所以我为什么要负起还债的责任呢?“潇潇,人心是最黑暗最恐怖也最丑陋的东西。”所以我们迎向死亡。“学长我啊,欠了点钱。潇潇,我累了我可以倒下吗?”风吹过魏沉言的髮丝,他的微笑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而他却越过栏杆,只剩左手还勾着它。
“魏沉言!等一下,你做什么!笨蛋,回来啊!你欠钱我可以帮你还,你忘了我的身分吗?不要手别鬆开!”裴潇安很慌,探身去抓他的手腕。
“潇潇,不要接触他们,我不希望你跟这件事扯上半点关係。这并不全是钱的因素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会跟你说。只是我现在真的好沮丧啊。太多事情接二连三的来”爸爸车祸,妈妈病危,那帮要债的也去骚扰他和妈妈。“我做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