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秋别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罗怀夏。正巧这时候安乐端了面来,罗怀秋赶紧将碗筷摆在罗怀夏面前,“哥哥,你先吃点面垫垫肚子。”罗怀夏没动筷子,只淡淡看着罗怀秋。罗怀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贵州那儿最近不是有闹流寇吗,”罗怀秋见罗怀夏仍旧紧盯着她不放,只能将语速放慢,一边讲一边想理由,“我听说好像有流寇运送兵器到京城里来,睿亲王好像有个侧妃就是贵州贵阳府人。”罗怀夏笑了,“所以你就觉得那些流寇会把兵器运到睿亲王府上去?”罗怀夏挑了一筷子笋干,“你是不是最近在哪儿听到了什么流言?”罗怀秋很紧张,在罗怀夏面前扯谎就是多说多错,罗怀秋干脆抿紧嘴巴不答。罗怀夏一边吃面一边问罗怀秋:“流寇运送兵器到京城来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罗怀秋记得原著中这个消息是顾锦朝在纪家听到了然后告诉叶限的。罗怀秋实在没法再编下去,索性咬牙准备赌一把,“是叶限和我说的。”罗怀夏总不会去问叶限到底有没有和她讲过这事。罗怀夏挑了挑眉毛,罗怀秋担心他再继续追问,赶紧扯开话题,“今天叶限来咱们府上送东西,他和我说大兴顾家近日会不太平,让我少掺和顾家的事情。哥哥,顾家出了什么事情?”罗怀夏果真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皱了皱眉,“顾家出什么事了?这我倒还没听说过。叶限就和说了这些?”罗怀秋倒是知道顾家会出什么事,但她也没法和罗怀夏讲,“对,叶限只是提醒我了这么一句。张居廉一系这些日子有什么动作吗?”罗怀夏看了罗怀秋一眼,“你最近怎么开始关心朝堂上的事了?”罗怀秋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哥哥你要是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好了,这样避重就轻有什么意思。”罗怀夏忍不住想笑,“我避重就轻?你以为我发现不了,你今天讲话东拉西扯的,每个话题说一下就飘过,是你在避重就轻。喜娘,今天叶限来到底和你都说了些什么?”作者有话要说:耶,修了一下满三千啦~☆、下毒罗怀秋头一回感觉到什么叫恛惶无措。她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话来回答罗怀夏。欺骗自己至亲之人和欺骗泛泛之交是截然不同的。罗怀秋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条理清晰,“叶限今日来时和我说不要接近顾家,我又想起近些日子听说叶限与顾家二小姐来往甚密,心中不忿,就与叶限起了些争执。叶限就向我解释说是因为顾二小姐和他说了些有关长兴侯府的事情,他为了弄清楚事情缘由,才私下里会见顾二小姐。”这话七分真三分假,罗怀夏就算与叶限对质也不会出纰漏。果不其然,罗怀夏眉头拧得更紧,“叶限竟与顾二小姐在私底下会见?顾二小姐掌握了长兴侯府什么事情竟然要叶限去私……私见她?”罗怀夏在说“私见”这两个字的时候神色很不好看,注意力都放到叶限不知礼数的行为上去了,也就没对罗怀秋的话起疑,“那这与睿亲王又有什么关系?”“叶限说顾二小姐提醒他注意身边人,还问了有关他的师父萧岐山的事情,显然这‘身边人’就是在暗指萧岐山了。贵州流寇运送兵器进京城的事情也是顾二小姐和叶限说的,而萧岐山就是贵州人。顾二小姐这一件件事合在一起说指向性太明显,偏叶限细问她时顾二小姐又离开得很急。”罗怀夏没说话,只望着罗怀秋示意她继续。罗怀秋叹了口气,现在想将话再收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也只能一边讲一边将她记得的剧情想办法合理地串起来,“萧岐山什么人哥哥您想必是知晓的吧?”见罗怀夏点了点头,罗怀秋继续道,“他原是成王十分器重的幕僚,而成王与睿亲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若是萧岐山与贵州流寇有什么牵连的话,京中必然是需要有人接应……”罗怀秋没有说下去,就见到罗怀夏脸色已变。罗怀秋心底一松,知道这回是让罗怀夏信服了。“此事我已知晓,接下来的事情都交与我,喜娘你别再派陈顺打听。”罗怀夏从八仙桌旁站起来,低声对罗怀秋说。罗怀秋顺从地点点头,她原也没准备凭一己之力去查探睿亲王的事。本来不过是想多打听些消息,循序渐进地将事情透给罗怀夏,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顺利地一股脑儿就将全部消息都倒了出来。罗怀秋解下身上的披风,还给罗怀夏。罗怀夏接过披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罗怀秋一眼,“喜娘,叶限是否和你说过这么多话哥哥今日不想追究。你只要记住:‘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罗怀秋原本松懈下来的心情又沉重起来。罗怀夏系好披风,拍了拍罗怀秋的肩膀又与她说了两句。罗怀秋含糊地应了一声,也没注意罗怀夏究竟说了些什么。罗怀夏很快就离开了,留下罗怀秋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京城中到处都是眼睛。这些眼睛有善意的,有恶意的;上至九五至尊,下至贩夫走卒。京城中的每个人,一举一动,无时不刻都在被盯着。只披了件褙子的罗怀秋,忽然觉得有些发冷。像今日她这样贸然地让陈顺去打听睿亲王的事情,如果不是被罗怀夏,而是被别的有什么歹意的人发现,那不仅会打草惊蛇,甚至说不定还会害了陈顺的性命。“小姐?”安乐举着烛台走过来,轻声询问道,“您现在准备安置了吗?”罗怀秋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略微有些凌乱的外间,八仙桌上还摆着那碗香菇鸡汤面,罗怀夏根本就没吃几口。罗怀秋微微叹了一口气,对安乐说:“安置吧,一会儿你让安宁值夜。”罗怀秋及笄以后,于氏就让她一起开始跟着开始管理中篑。于氏让罗怀秋负责管理厨房。罗绍勋快回来了,接风洗尘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便是筵席,因此这几日罗怀秋都忙着在操办洗尘宴上的事情,也就没空再去管睿亲王那些庙堂之争的事情了。“小姐,孙妈妈让奴婢来问一下那河豚她不是很会烧,该如何处理?”一个厨房的小丫头过来请示罗怀秋。河豚产于长江,京城中很是少见,定国公府上几乎没有吃过河豚。而且既然孙妈妈作为厨房的管事妈妈都不会烧河豚,那为何厨房里还要进河豚呢?罗怀秋只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罗怀秋放下手中的菜品单子,转头问那小丫鬟:“河豚?哪儿来的河豚?什么时候厨房里还进过河豚?”小丫鬟摇了摇头有些结结巴巴地回道:“奴、奴婢不知。”罗环秋挥手让她回厨房将事情问清楚再过来。过了一会儿小丫头回来了,“孙妈妈说那河豚不是她进的,好像是从库房里直接送来的。”“库房?”罗怀秋皱了皱眉,便领着安宁在一道去库房向那库房的婆子问个清楚。看守库房的林妈妈见到罗怀秋吓了一跳。有些战战兢兢地答道:“这、这河豚是留守中卫的李指挥使送来的。奴婢也请示过夫人,但夫人不知怎的没有理会这事儿。奴婢想着左右河豚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也就收下了。是奴婢擅作主张了,奴婢该死,请大小姐恕罪。”罗怀秋听听这事合情合理,便就没有处置这婆子,领着安宁又回来沛芹院。但罗怀秋心头始终存疑。那个李指挥使与定国公府原先并没有多少往来。留守中卫是归中军都督府管的,而罗绍勋是陕西都指挥使。虽李指挥使品级比罗绍勋低,但两人并不是上下级关系,罗绍勋也没什么地方能帮得上那李指挥使。送吃食这种情况,只有在两个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之间才会发生。李指挥使与罗家并不如何交好,为何会忽然莫名其妙地送来一条河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