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心中万分自责,责怪自己粗心,又心疼陆渊的坚强和体贴。昨晚的事对陆渊肯定是有触动的,否则他不会一大清早就去墓园。
池景抓着无线鼠标的指骨用力到发白,可怜的鼠标被他握的咯吱作响。
池景想,从陆家到墓园有一段距离,陆渊那么早就出现,是否一夜辗转没有入睡?
他盯着网页上的照片,只能看到陆渊的侧影,戴着墨镜,嘴唇线条平直,显然心情并不太好。
池景想要透过墨镜去看陆渊此刻的眼神,然而摆在眼前的只是张没有生命的图片,他什么都看不见。
终于,池景找来钥匙,开了锁,拿出手机,解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点进陆渊的头像。
可在输入文字之前他又迟疑了。陆渊昨晚没有表现出来,肯定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池景又把手机放下了。
墙壁上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池景也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
终于在度过煎熬的二十分钟后,池景给陆渊发了消息。
他并没有提墓园和新闻的事,只问陆渊昨晚回家,睡得那么晚,身体有无不适。
池景素来是有事说事,这种拐弯抹角打探的事还是第一次做,他紧张的盯着手机页面,在对面回复的时候,呼吸忍不住静止了一瞬。
陆渊回复说一切都好,池景放心之余又有点失落。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
陆渊的隐瞒其实是正常的,他跟陆渊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也不是陆渊的知心朋友,这种蕴含着痛苦的经历和记忆,陆渊不跟他说很正常。
池景怅然若失的放下手机,一整天时间,总是会想起那张陆渊站在墓地前的照片。
就这样熬到了下班,池景才惊觉自己一整天什么都没做,虚耗一天光阴。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池景驱车回家,到了楼下却没下车。他坐在昏暗的车内,决定还是去陆家看看。就在这时,陆渊管家的短信发了过来。
管家说陆渊早上很早就出门了,可能是着了凉,这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只是睡,也不让管家通知池景。
眼看着天黑了,管家实在担心陆渊病情恶化,就自作主张通知池景过来看一眼。
池景想到早上的那条消息,惊觉陆渊竟然骗他。
为什么?自己不是他的医生吗?就算不想说母亲和弟弟的事,身体不适为什么不跟他说?
池景心里带了点怒意,回复管家的消息后,驱车赶往陆家。
管家一直守在门外,见了池景就把他迎了进去。期间还打手语跟他说具体的情况。
池景大概猜到怎么回事,陆渊昨天忙了一天,脚不沾地,今日晨间还下了一场小雨,陆渊早起去墓园受了凉,估计还有心理上的因素,一下子就病倒了。
池景来到陆渊的房间前,轻叩房门。
屋内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池景说了一声“陆先生,我进来了”,之后转动把手推开房门。
听到开门的动静,陆渊从被子里抬头看来。
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帘拉的严实,一丝光亮也无,而池景站在门口,外面的灯光映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渡上了一层柔光。落在陆渊眼中,就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陆渊掀开被子,强撑着下地走来,给了池景一个紧紧的拥抱。他是那样用力,用力到池景都感到疼的地步。
陆渊深深嗅闻着池景身上的味道,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生命中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
他声音沙哑,低声唤道:“小景。”
池景身体僵硬一瞬,最终还是安抚的拍拍陆渊的后背。触手之下,一片滚烫,他便认为陆渊是烧糊涂了。
生病的人最是脆弱,池景并不挣脱,等到陆渊抱够了,卸了力道,他才跟管家合力把人扶回到了床上。
卧室里开了灯,并非是明亮的顶灯,而是床头散发着温柔光晕的小夜灯。
陆渊靠坐在床头,被子盖至腰间,他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发丝也不似平日梳理的那般整齐,甚至因为刚起床的缘故,有些凌乱。
这样的陆渊,池景还是第一次见,他来时心里带着一股怒气,现在见陆渊这样,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池景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热水,一边拧着毛巾一边有些责怪的问:“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生病的人的情绪好像很难克制,陆渊看着池景的眼神直白热切,弄得池景不敢跟他对视。
池景给陆渊擦了脸和手,又接过管家找出来的干净的衣物递给陆渊,示意他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