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时候,她不在。甚至那一天,她夜里遇袭,秦殊连夜从帝都赶到南城……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什么都没做。留他一个人面对这些。像是知道宋莹在想什么,秦殊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那时时间紧,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要介意。”“怎么会……”“我告诉爸妈,我会带着他们的儿媳妇儿一起来见他们。母亲在日记里写,希望自己有一天如果真的不在人世,一定不要埋在地下受虫蚁啃食,她希望和父亲一起,飘洒在海洋里,追风,逐浪,去更远的地方。”秦殊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阿莹,你陪我一起,送他们最后一程吧?”这两盒本该早早撒落的骨灰,是秦殊特意留到现在。帝都有湖无海,不是黎沁喜欢的地方,秦殊开着车,一路东行,足足开了上百公里,才最终来到一处入海口。天早已黑了,海边没什么人,只有海浪翻滚,潮声涌动,夜风呼啸着,吹散宋莹的长发。“从这里入海,就是东海——母亲从小,就是在东海边的这座城市长大,她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地方。”秦殊打开两只骨灰盒,风很快卷起里面的灰屑,落入大海之中,然后随着浪潮翻卷。“父亲喜欢母亲,也喜欢她喜欢的一切。”秦殊想着母亲笔下,父亲拙劣蹩脚的情话,“他应该也是开心的。”这一路,几乎都是秦殊在说,宋莹安静地听着,直到这一刻,才忍不住抬手,摸上秦殊早已被吹地凌乱的头发,帮他把头发理顺,哪怕下一刻又乱起来,她便再一次帮他用手指梳理,一遍又一遍。“阿殊,你也要开心才好。”“嗯。”秦殊望着墨色的海域,神色不明,宋莹轻轻抱住他,“我一直都在,以前,现在,以后,都会在。”所以,你一点都不孤单。秦殊抬起手,缓缓回抱住宋莹,脑袋埋在她的脖颈,有热意随肌肤流淌,在夜风中快速转凉,最终彻底风干无痕。“有点冷,回家好不好?”“好。”回城的路,依旧是秦殊开,他好像不知疲倦,但比起去时情绪恢复了不少,宋莹望着他的侧颜,原本的担心一点点散去,最终在平稳的轿车上沉沉睡去。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海平面映出一层带着光晕的墨蓝,随着天光渐亮,粼粼生辉,最终,有旭日东升,仿如新生。-婚礼有条不紊地推进,越来越近,中间不断有好消息传来。尤其调查组沿着南城事件顺藤摸瓜,最后竟然查出当年秦殊父母遇害的那股境外势力,竟然也和南城有关,就连几个月前,南城爆发最后被季知珩带着研究团队解决的传染性疾病,也与那股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事态一路发酵,最终上升到国际层面。婚礼的前一天,华国各大新闻媒体报道了一起跨度足足有二十余年的特大国际案件,直接牵扯到国际间谍、生物科学、人体实验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在相关事件中做出贡献的人员名单。其中,秦樾和黎沁夫妇赫然在列。至此,时隔十几年,那场车祸的真相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而秦樾夫妇所做的一切,也终于得到了承认。“国安司已经以华国名义,向方政府提出诉讼,要求彻查当年牺牲的那些科研工作者,铁证如山,尽管就算想要推诿,也得顾忌国际舆论。用不了多久,凶手必将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说起来,多亏了南城事件,傅鸿远曾参与其中,交代了不少有效信息,这才帮我们降低了取证难度。”伴随着这则案件进展一起传来的,还有另一条消息。“南城的事,目前已经定性,傅家及南城其他人员涉罪诸多,不日判决将下,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傅鸿远将被判处死刑,傅玉棋监禁十年,至于傅玉书……因为提供证据有功,再加上他掌管傅家期间,除了权宜之计外,一直没有违法乱纪,再加上还在一定程度上维系了南城的稳定,宣判无罪,今天就能出来。但傅家……从今往后,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倒是那座云山岛,能够留下来。”已婚傅玉书从巡察组安排的酒店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傅玉婳。如今已是十一月底,帝都的气温比南城更低,傅玉婳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围着红色的针织围巾,越发显得那张脸肤白胜雪。裹在一片艳色里,那张脸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相较之下,一直在巡视组监控下,却只带了几件换洗秋装的傅玉书,比她更为单薄,但气色却是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是在高压状态下度过了这二十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