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开沉默一瞬,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俊朗脸上绽开明朗的笑容,“算了啦,我爸肯定不会同意走司法途径的,他要坚持还就随他好了,而且我想商叔肯定是有困难才暂时露不了面的,都是街坊邻居,商婶身体也不算好,家里还有老人,反正现在诊所生意也有了起色,借钱给商叔叔的邻居们也都很好说话,同意我们可以分期付款,现在状况已经很好了。”
樊雅定定看着明朗的大男孩,心里一软,微笑摇头,“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像。”
高氏父子都是一个德行,温厚善良的让人觉得世间还有人情味这东西,却也让人看不下眼,这么大间诊所,按理来说是最赚钱的行当,他们父子俩居然还安贫乐道的住着几十年前的平房,日常生活有时候还要靠附近看不过去的邻居来接济,其实这次那些债主也根本没有上门来要钱,只是高医生坚持认为各家日子都不好过,自个儿良心上过不去所以想不开靠自杀来骗取保费,压根忘了自杀保险公司根本不会理赔。
小小的普通街区,充满了让人心情平和愉悦的人情味,而那些富丽堂皇的所在,反而让金钱利益将感情冲涮的干干净净。
或许也是有感情的,只是那感情稀薄的只能针对局部范围,再多一些,仿佛就会被感情的绳索给勒死,所以没有人敢踏步。
她也想过只要自己回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还掉所谓的‘巨债’,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也明白高氏父子虽然温厚善良,却也有自尊心,她如果捧着一笔钱给他们,绝对会被他们回绝,与其这样,还不如再留一段时间,等诊所逐渐上了正轨再说。
轻轻抚上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眉眼微弯,带着宠溺的笑意。
而且,她也想让孩子好好感受这些温暖的氛围,养成温厚开朗又不会抱怨的个性,就像高云开一样。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樊雅儿子最佳范本的高云开仔仔细细的看完产检报告,眉头微微皱了皱,“好奇怪。”
樊雅一惊抬头,“怎么了吗?”
高云开意识到自己的多言,赶紧安抚准妈妈,“没事没事,孩子发育的一切都很好,很健康。不过,很奇怪啊,这次检查出来的数据特别详细,而且医嘱什么的都很详细,感觉超出阿斗的水平很多啊,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樊雅心里一松之余跟着动了动,扫了眼产检报告,眼底闪过一抹锐光,“不寻常?”
高氏诊所是中医诊所,b超之类的仪器并不多,樊雅没带身份证,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前段时间做体检,还是被高云开趁着晚上带到他一个在市立医院供职的发小那边偷偷做的产检,为了不影响人家的工作,产检报告之类也都是他那个发小自己写的。
高云开挠了挠头,“唔,也可能是因为第二次,而且我们前天做的是全身检查,所以各项资料都比较齐全。而且阿斗最近在拼命看书考中级医师的职称,或许他把这个当做考试来看了。”
“是么?”樊雅勉强笑了笑,紧悬的心却依旧没有放下,“但愿吧。”
高云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反过来安慰她,“肯定是这样的,我们是偷偷做的产检,阿斗那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肯定不会出卖我的,而且啊,如果你家里人知道你在这里,肯定早就找过来了啊,怎么可能不带你回去。”
虽然樊雅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来历,高氏父子也从来都体贴的没追问过,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脑补的,居然脑补出一个丈夫沾花惹草还被恶婆婆欺压蹂躏最终不甘奴役逃出来的可怜女人形象,跟最近热播的八点档狗血伦理剧十足的相似,樊雅大概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也懒得费心解释。
不过高云开这么一说,樊雅倒是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如果他们真的知道她在这里,怎么可能还不过来找她,就算容浔不找她,大哥肯定会来的。
所以,真的只是她想多了吧。
微微松了口气,她抬头看看时间,“都这个点了,你还不快去上课?想迟到吗?”
高云开哎呀一声,手忙脚乱的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他现在还是在读的研究生,导师好说话,已经尽量将他的课排在一起,并且准许他课余时间回诊所帮忙,但如果连课都不去上,就真的对不住导师了。
樊雅好笑看着斯文俊朗的大男孩风一样在诊所里来回冲,看他冲出了门,看见放在窗台边的驼色围巾,楞了下,赶紧抓起围巾追出去。
太阳已经被云挡起来了,明显下午就要变天,高云开来回为了省钱都是骑机车,没有围巾可不行。
推开诊所厚重的玻璃门,门上铃铛叮一声脆响,清洌洌的声音,心脏不由微微一悸,像是被那铃声拉扯了下,微微悸动的感觉。
抬头一看,看见一串铜质风铃,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早上小乔从仓库里翻出来挂上的,说叮叮当当听着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