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雅思索了很久,依旧没有理出头绪,甚至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很多事都不太记得清楚了,那个少年的暴戾凶狠还是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根本没办法……将温润儒雅的沈晏与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而且如果真的是他,他又怎么能那么坦然的面对她?
心里倏地滑过一个念头,他那么包容体谅她,是不是就是因为当年的事?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樊雅立刻掐灭。
她望着脖子上的碧绿的玉璧,悠悠的舒了口气。
就算沈晏对她好或许是有些过去的成分在,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沈晏,看似温润谦和,内心实际睥睨,他绝对不是那种容易被过去牵累的人。
他对她好,就是真的对她好。
算了,不想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沈晏。
直觉告诉她,沈晏一定还活着。
樊雅揉了揉太阳穴,快速进浴室洗去一身冷汗,出来后才发现容浔放在架子上的居然是绒质的家居服,柔软舒适的料子穿在身上,居然十分舒服。
因为自小称得上严苛的教养,也因为家里一直住着高云开几个男人,所以她的穿着虽然宽松,也基本上都是做工考究能见人的衣服,就算质地良好精挑细选,舒适度肯定比不上容浔替她准备的这身行头。
心里突然一动,容浔把云开他们赶出去,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眸光倏地软了下来,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眼扫见镜子里,粉色的家居服的女人双腮微红,眸光柔软,唇角笑容温柔而放松,俨然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女人。
浴室门突然无声无息的被打开。
樊雅瞥一眼过去,似笑非笑,“没人告诉你进门之前要敲门?”
“当然。”容浔笑眯眯的拎着一双包后跟的绵质拖鞋,“可是我得给女王送鞋,不然凉了脚心,我的罪过就大了。”拎着鞋,十分有绅士风范的一弯腰,“陛下,请穿鞋。”
樊雅噗嗤一笑,伸手去拿,却被容浔牵住了手拉到外间沙发上坐下。
他抬头笑看她一眼,“来,我来服侍您穿鞋。”一边说着,一边单膝跪下,握着她的小腿搁上了他的膝盖,脱了她的拖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双白色的羊毛袜,慢慢套上她还来不及穿袜子的脚上。
“怎么想起来买这种衣服?”樊雅扯了扯身上柔软的家居服,这种衣服她是从来没穿过的,他又不是那种专注女性服饰的人,而且显然,这种完全没办法体现身材的衣服绝对不会设计师们的首选,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问了可儿,她怀孕过,比我们有经验。”容浔笑了笑,有些笨拙的慢慢替她套着袜子,专注的仿佛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他的掌心并不十分细腻,薄茧偶尔滑过细腻的肌肤,微微一麻,竟然像是酥麻进心里。
樊雅心口突然颤了颤,怔怔看着他,一时没办法联想起他去向人讨教孕妇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舒服的样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居然已经替她考虑了很多。
“容浔,如果我一直不肯接受你,你就准备这么一直耗着?”她又忍不住问。
“那又能怎么办?”容浔低低一笑,突然一低头,在她白皙脚面上落下一吻,“谁让我爱上了你。”
“傻话。”
樊雅抿了抿唇,瞥开眼生怕自己会不中用的落泪,眨了眨眼,突然想起那天在柯家花房,他也是这样跪着的,仿佛臣服。然后又想起那天刺进他腰腹的钢丝,钢丝血淋淋的,不断往下滴血,创口狰狞。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容浔立刻抬头,“怎么了?冷了?”
光影正好,他正好背着光,长眉入鬓,鼻梁挺直,流利俊美的线条在光影下尤其显得立体深刻,暗海似的眸子深邃如海,亮的惊人。
她突然皱皱眉,“你是不是瘦了?”以前心里有疙瘩,甚至从来都没怎么仔细看他,现在仔细一看,才惊觉他似乎瘦了不少。
容浔立刻眉开眼笑,被樊雅关怀的机会实在太少,偶尔一次,简直像是天降红雨,立刻牵了她的手哀哀怨怨的做委屈心酸状,“谁让你前阵子都不理我,我茶不思饭不想,能不瘦么?”
樊雅哭笑不得,“那是你活该。”话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目光落到他的腰上,“腰上的伤,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