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税银,除去在黎府找到的小部分,其余大部分都送往了东边,要从那边想办法运送到无双国去。
税银被人半路拦下,押送税银的人指出,受的是我父亲的委托。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切我父亲都认了,包括从黎府搜出来的没画完的疆域图,我父亲也承认那是他画的,画完就是为了送给无双国。
我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我拼命地叫着‘不可能’,但是有什么用呢?
所有证据都指明我父亲就是那个叛国的人,无论我怎么辩,根本就辩不明白。
皇上怕我出事,一直在安慰我,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牵连到我和砚儿,让我一定放心。
他还让我不要再想这些事情,说我进了宫就是裴家的人,跟黎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就算黎家满门抄斩,也斩不到我的头上。
何况他没舍得把所有人都杀了,只说了流放。
我当时情绪非常激动,直指贺贵妃,说是上次给砚儿请太医的事,让贺贵妃一直记恨我。
一定是贵妃联手贺家人一起陷害我父亲,请皇上一定替我做主。
可是皇上说,贵妃没必要那样做。她有强大的母族做为依靠,你再受宠,影响也只在后宫之中。而贵妃,她并不在乎后宫,她要的是前朝。
所以我不管是受宠,还是跟她抢太医,这种小事都不值得她动这么大干戈。
何况经查明,这些事情是我父亲连续许多年一直在做的。
甚至我们还生活在潜邸的时候,我父亲就已经开始为无双国做事了。
他说那时候天下未定,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当皇上,所以贵妃那时自然也不是贵妃。
我父亲不过是户部左侍郎,官位不高,贺家不至于早那么多年就把劲儿使在黎家身上。
他说得有理有据,我被他说动了,没有再喊贵妃害我这种话。
后来连续几日,贵妃都到我寝宫中来。
我在皇上跟前说她的话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说我是个贱人,说我斗不过她就栽赃陷害她。
说我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看看黎家是个什么门第,也敢攀扯贺家。
说实话,她要是不闹,我心里头肯定还是怀疑贺家的。
但她来闹了,突然就把我给闹清醒了。
皇上说得对,贺家不至于去害黎家,黎家手里没有实权,我膝下也不过就一个儿子,养不养得大还两说。
但是贺贵妃的儿子早就被立为太子,她根本就不屑与我争那所谓的帝王恩宠。
或许恩宠对于她来说,有则锦上添花,无则风光依旧。
她不在乎的。
贵妃连骂了几日,想必是骂累了,就不再来了。
我在宫中抱着砚儿整日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皇上大白天的跑过来,将我和砚儿紧紧抱住,然后在我耳边低声说,对不起,我到底还是没能保住你们。你别怪我。
次日,我跟砚儿被送上往西去的马车。
皇上说,走了,也许是对我的一种保护。
如果继续留在宫里,怕是黎家剩下的最后这一点血脉,也要没了。
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当时也没心思去懂了。
离开皇宫之后,我全部的心思都要用在怎么带着砚儿活下去。
西关苦寒,不比北边强多少。而且那边连年战乱,凌江国国力比无双国还要强悍,战争打了几十年,每一天都要担心会不会有敌军冲进城里。”
怡妃的回忆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她告诉顾晚晴:“这是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你要问我黎家究竟有没有叛国,我也不知道。
从事发,一直到死,我都没有见过黎家任何人。
一道宫墙,挡住了我跟亲人相见的路,也让我跟事情的真相,彻彻底底的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