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点点头,开口道:“姑娘的那个哨子可以召唤我,无论姑娘在哪里,我都找的到。”我点点头,给他一千两的银票,“我走以后,你就以主人的身份搬过来。去给自己好好置办一些行头。”静言接过转身就去了。我锁好了库房的门,紫鹃刚才在门外守着,并没有听到我们的话。见我带静言进库房,此刻有点担忧的问我:“姑娘,那个人可信么?”我微笑道:“没事的,我相信他。”而且我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万一,万一静言不值得信任的话,那些库房里的东西就当我教了学费好了。林府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上,暗格里真正的金库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还不是我的底线呢。后面几日我收拾了回去了物品,主要是爹爹的藏书和我自己买的医书。并着给贾府的长辈和姐妹们带的礼物,还有些发给下人们的彩头都一并准备了,竟有十几大箱。到了起程的日子,依旧跟着来时的人,上了回程的船。行了一半路时,接到信说元春被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了。贾琏听说,甚是欢喜,吩咐日夜兼程的赶路。我不理他走得快还是慢,只是在路上看些医书。上路以后,便又犯了一次病,好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犯病就养着罢了。回到贾府之后,老太太怜我丧父,不免又抱着我哭了一场。后来又说起元春封妃的事情,我又致了许多喜庆之词。众人皆欢喜。忙着指挥人将我从苏州带来的书籍整理了,打扫卧室器具,一一放好。又将纸笔等物分送宝钗,迎春,宝玉等人。特选了两匹顶级的苏绣,着人将素净的送给了李纨,喜庆的送给了凤姐儿。连同每个人身边得意的大丫头也有礼物。老太太见我做的周全,更是欢喜不尽。说了一会子话,众人都各自散去,让我好好歇息。独宝玉留下来,珍重的拿出一串香串儿,说是北静王送他的,要转送给我。我接过那香串,似乎有点眼熟,便从自己的梳亟内翻翻找找,可不正与南苑王爷小时候给我的那一串一样么。我笑着拿出盒里的那一串,笑言道:“呐,我也有同样的一串,原是小时候在苏州时南苑王爷送给我的。”宝玉伸手将两串都拿到手里赏玩,啧啧称奇:“果然一样。”“那就别送给我了,咱们一人一串。”宝玉听了之后很是欢喜,复又把自己那串收在怀里,把我的那一串放在梳亟,又看我的其他首饰物品。他最爱这些,我也任由他去,自己整理着书籍。忽然想起宝玉既见过北静王,那秦可卿定是已经死了,不免心内又惋叹可惜。后面数月中,贾府内开始建造省亲别院,不过诸事皆与我无关,我也不闻不问。每日只是和宝钗,迎春姐妹一起读书谈笑。自己一人时便研读医书,得亏黛玉的脑子好,不说过目不忘吧,看两三遍也就记住不会再忘了。我本来已经读了不少医书,这样一来至少纸上谈兵的功夫是有了。额心的东西还在,我想那和尚是不会忘了此事的,因此也并不着急。反而自己要做好准备,把能读的医书都读了,免得将来学习实际医术的时候,没有了理论的支撑。我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学医的天分,但是黛玉确实有极高的天分和头脑,学东西超极快。忽一日传来消息,说可卿之弟秦钟没了,令宝玉大恸。老太太见宝玉难过,便帮了几十两银子,外又另备奠仪。宝玉日日感伤,众姐妹的开解也只能让他有片刻欢颜。我知道他生性如此,也不再劝,只每日专心读书。他见我并不再罗嗦,反而更将我引为知己,令我暗暗纳罕。元妃省亲定在正月十五那一日,贾府众人皆去等候迎接。因我和薛姨妈母女算是外眷,便不用去,因此我只和宝钗在一处。宝钗原本也是被她父亲教养读了不少书的,但是丧父后,因其兄顽劣,便更加孝顺母亲,只在针凿女红上下功夫。我来找她之时,便常常与我一起绣花手工之类的。我也并不反感,只当作放松身心了。正谈笑着,一时有丫头来请,说是贾妃令我们前去相见。好在三人俱已是盛装准备,便跟着薛姨妈前去了。元春确实是雍容华贵,面貌竟和娘亲有几分相似,让我生出几分亲切之意。她也牵过我和宝钗的手细细的看我们,眼里有喜欢之意。不多时,又把宝玉宣进来,搂在怀中泪流不止。她未入宫之时,也是老太太教养的,自宝玉出生,就对他疼爱非常,又亲自教他读写字。此刻见宝玉已长得这么大了,怎能不欢喜感叹。随后又由众人陪着,在省亲别墅内四处察看。在喜欢之处提下匾名对子,又给各馆各处赐了名。我和宝钗携手跟在后面,这别墅我也是第一次来,各种地方的风貌都建在了这一个大园子里,仿佛人间仙境一般。好则好,就是过奢了,贾家之败也有这个原因。盛极的时候不懂收敛,不知道糟了多少人的恨,最后那样的下场也不令人惊奇了。一会儿元春又命我们姐妹并宝玉各赋诗一首,昨晚风月宝鉴就已经把几首诗词显露了出来,我分别记熟了。又指出我需为宝玉代作一首,我虽然不大耐烦,但仍是牢记了。我自来到此处,受那和尚恩惠不少,却还没有做什么。难得他用风月宝鉴提醒我,怎么会不照着做,况且这又是约定好的,我虽然没有别的好处,但是守信两字是时时记牢的。我们姐妹众人并李纨各自只作一首,作好了之后,元春一看,便说:“薛林两位妹妹才高,为愚妹们所不及。”宝玉因要做四首,此时正为第三首犯难,我一边听宝钗给他出主意,一边默默写好了要帮宝玉代写的那一首,走道他旁边道:“你四首可曾作全了吗?”宝玉道:“只有了三首。”我低头看,却只少了“杏帘在望”那一首,于是把写好的是给他,“你看看这首可还用得?”宝玉看了喜出望外,“这一首比我这三首高出了十倍不止,自然用得。”说罢便抄录了,拿给元春去看了。之后又是一些夸赞之词,每人各得了一些赏赐,无非书墨金银之类。丑正三刻时,便有太监请元春回銮。元春亦舍不得,只是别无他法,只得含泪着告别去了。元妃省亲的当晚,我忽然做起梦来,梦中是大夫为病人诊病的场面,诊的正是我近日在医书中研究的一种病。梦中望闻问切都看得很清楚,连切脉这样的东西我似乎都在梦中感觉到了。甚是奇妙。一个病人换完竟又有另一个,一晚上的梦中竟看了十个病例实诊,略有所得。连从未尝试过的诊脉似乎也抓到了一点感觉。早上醒来以后,摸摸额心,东西已经没有了。看来癞头和尚是打算这样履行诺言了。这样学虽然不错,就是有些辛苦,若没有长生气傍体,我非得累死不可。吃了午饭想要休息一下,便听到宝玉掀了门帘进来,“好妹妹,才吃了午饭,又睡觉?”宝玉极在意我的身体,我知他此时是必不许我再睡了的,争不过这个混世魔王,我只好爬起来,坐到桌边,给自己倒杯清茶清醒一下。见他脸边有一道胭脂,便伸手替他擦了,开口道:“你还改不了这吃胭脂的习惯么,仔细舅舅看见了剥了你的皮。”宝玉一笑便开口问我扬州城里的奇闻轶事,还有一路的风光见闻。我来去的时候都没有心情看什么风景,不过也知道是宝玉怕我瞌睡才有意找我说话,所以说不得胡编一些路上的风光见闻什么的说与他听,也逗他一笑。谈谈笑笑着,宝钗进来了,笑道:“你们说什么呢?也说与我听听?”刚要开口,就听到宝玉房内一片声嚷,吵闹起来。侧耳一听,又是李嬷嬷不知为什么挑起袭人的错来。袭人年后曾回家一趟,回来就病了,今个儿还躺在床上呢。我最不耐烦别人在我旁边吵闹,宝玉要去看,被宝钗拦住,“你别和你妈妈吵才是,她老糊涂了,你多让着她吧。”宝玉道:“我知道了”,便提步进房了。我和宝钗跟在身后,见那李嬷嬷正拄着拐杖骂袭人,什么难听的话都从嘴里出来了。袭人本就生着病,此刻白着脸站在地下被她骂得哭了起来。宝玉劝说她,她却骂得更凶。这个不知本分的东西,我看了心里不免恼火,面上却不动声色,和宝钗一起劝她,她倒拉着我们大诉委屈,唠唠叨叨说各不清。正巧凤姐儿经过,连说带拉拉走了李嬷嬷。我大松了一口气,和宝钗互视一笑。劝慰着袭人,她待人向来宽厚,今天真是无妄之灾了,赶巧那个李嬷嬷心情不畅,多半是在哪里赌钱输了钱了。晚上仍是一夜的梦,还是同样的病十例。因为有了昨天的例子,我在梦中也调集身体的长生气运转,便不觉得太疲倦了。梦中的病人变换不同的样子,男女老少都有,大夫也不相同,各有所长所短,所开的药方也有细微差别,我便在梦中好好的研习,醒来之后也思索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