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危险事儿,早点回家。等我解了毒,去人间历劫找回修为后,你俩要是还在天界晃荡,我就亲自把你们打包,让紫微来接人。”
星君都会卜算,萧辰中毒后,紫微亲自给他卜卦,结果竟卜不出凶手来路。卜不出来也是一种信息,说明此事背后之人不简单,萧辰并不希望庚邪和相知卷进去。俗世最难防的是人心,他见过太多扎在人心里的蛇蝎鬼怪,并不想让其他星君为了他沾染红尘。
庚邪和相知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劝住的,现在通知其他星君捉人确实来不及。他俩在天界人面前遮掩真容,看来就算去查,也知道隐藏身份,把身份藏好了,凭二人的本事,暂时应该无碍。
传音完,萧辰放下手:“我走了。”
隔音的结界散开,两人在他身后抬手,尽管是场荒诞的婚事,但依照星君们的习俗,贺喜的话还是要说的,哪怕是为新人自身讨个好彩头,二人异口同声:“愿君此去得良缘,岁岁无忧,诸天星辰共君安。”
此乃星界恭贺新婚的祝词,庚邪和相知心道:良缘只是客气客气,愿他平安顺遂是真。星辰流光伴着落下的嗓音淌过,萧辰迈步,仙人们稽首,恭送他入界,盛大的队伍来此,入幽冥的只有萧辰一个人,雾蒙蒙的界门吞掉他的身影,眨眼便看不见了。
仙人们奏起仙乐,循着来时的路返回,庚邪和相知站着不动,人群与他们逆流,等天河尽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他俩,又站了一会儿,庚邪道:“你鬼点子多,说吧,怎么混进天界。”
相知还盯着界门,眼里哀婉着,说话却一点不含糊:“先去趟人间,看看哪儿有人要飞升,我们蹭上去。没有的话,就开一条路,伪装成飞升的样子。”
他俩都没去过人界,也不知道哪儿有人会飞升,庚邪道:“算一卦?”
星君们虽然都会算,但术业有专攻,每人能算到的程度不同,还有,若是想算的问题不简单,那么卜算的过程就会变得复杂:简单的只需掐指一算,复杂的还要提前准备很多东西,什么布阵啊仪式啊,零零总总,讲究颇多。
如果要算人间有谁、在哪儿飞升,还得准备准备。
“不用,有这个。”相知一抬手,手中多了份卷轴,上书“星演地图”四个大字,卷轴打开后是一张白纸,但只要说出想去哪儿,注入法力,卷轴就会指路,是太白金星的宝贝。
相知既然是溜出来的,就不可能光明正大找太白借,岂不是让别人知道他要跑么,而且太白一直在护命大阵里没出来过,很显然,地图是相知偷偷顺出来的。
庚邪拍了拍手,给他鼓掌:“厉害,做坏事还是得像你这样。你看,你每回干了坏事,挨罚都不重,哭一回,萧辰那倒霉蛋就头疼。我每回犯小小的错,都被可这劲儿罚,或者直接挨揍。”
庚邪在“小小的”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换来相知一个白眼。相知顶着乖顺的壳子,犯的浑确实不比庚邪少,他道:“那不是你欠揍吗?打得过你的就那几个。而且一般都是你先动手,被打后还手还很凶,有本事你别还手,可以少挨几下。”
庚邪把手背在身后,悠悠道:“不还手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该打。”相知把星演地图展开,“走吧,去人间。”
跨过界门后,等着萧辰的就是另一片天地,幽冥无白昼,头顶总是阴暗昏沉的,很压抑。他们没有日月星辰,幽冥族人便自己装点,把浮灯送到空中代替繁星,万家灯火浩浩渺渺,星星之火生生不息,亦能照亮幽冥。
没有被赐予的光明,他们就自己创造,萧辰入幽冥的第一眼便被接天灯火恍了心神,那光芒在他眼里映下温柔二字。
萧辰意识到,幽冥与他想象中大不一样。
幽冥分幽都和地府,地府是办公的地方,又细分了许多地域,这个暂不提,说说幽都,幽都是幽冥族人居住的地方,尊主的宫殿在最高处,威严森然,在宫殿顶端可俯瞰整个幽都,合籍大典也在幽冥殿内举行。
黄泉的源头可不是什么涓涓细流,一样的奔腾浩荡,萧辰面前五步远处就是幽冥迎亲的队伍,为首一人身着玄色华服,上以金线绣着莲纹,戴着张面具,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眉眼鼻都隐在铁面下,只露出唇和下颌来,想必这就是容渊本人了。
说来萧辰今日也是一身玄衣,上有描金星图,更有许多繁复织绣暗纹隐匿其中,这身衣服虽然是织女们赶工出来的,但一针一线绝不马虎,足够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在幽都倒是很应景,跟容渊的服饰也恰好相配。
幽冥人喜深色,官服礼袍皆是深色,萧辰本人平日里却很少穿深色,他的星君本相乃一身银白轻甲,大约受此影响,他素来喜欢穿白衣。当年他一身银甲杀入战场,在飞舞的血色中总是格外显眼,是敌军的靶子,也是我军坚定的旗帜,只一见,便移不开眼。
容渊长袍曳地,上面的莲纹应该是取意幽冥紫莲,他缓步上前,在咫尺间朝萧辰伸出手,静静等着。
那只手洁白如玉,萧辰心底叹了口气,抬手将自己手掌递了过去,掌心相贴那一刻,萧辰看到容渊唇线微动,竟是轻轻笑了。
明明看不见眉眼,萧辰却觉得这一笑煞是好看……错觉吗?
两人执手并肩前行,萧辰不便刻意扭头去看,只是他已经瞧明白容渊的唇形和下颌线极为漂亮,怎么看都跟獠牙不沾边,肤色也如玉,白且温润。如果容渊丑陋的传闻属实,怎么,难道他上半张脸还能独自青面,跟其他地方的皮肤不是一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