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薛译扬犹豫了一下,“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吧。”
小姑娘带着他们走到了一个雅致的小包间,送上茶水就离开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姜格有点奇怪,“不点菜吗?”
“嗯,这里每天的菜式都不一样,做什么吃什么。”
姜格“哦”了一声,看着薛译扬用热毛巾仔仔细细地把手擦了一遍,末了还把桌面擦了擦,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擦得有点敷衍,又抓起扔在一边的毛巾把手擦了擦。
“你什么时候有的洁癖?”姜格开口问。
薛译扬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把毛巾放在了一边,“就这两年。”
薛译扬不太想谈自己的事,说:“你昨天说的事情,我想了一下,如果你一定要继续做记者,我可以把你推荐到正式的报社去,暗访这样的工作太危险了,再遇到那样的事怎么办?”
姜格看了他一眼,“不,我告诉你那些不是想让你帮我的。”
警察来医院做笔录的时候薛译扬就在旁边,姜格后来只好把自己为什么跟那伙人牵扯上的原因说了出来,也告诉了薛译扬自己这几年其实一直都在做暗访。
这时包厢门被敲响了,服务生小姑娘排着队进来放下餐具和菜品,又排着队出去,把姜格想要说的话打断了。
薛译扬伸手端碗给他盛汤,说:“这个茄子煲很好吃,你先尝一尝。”
姜格也确实是饿了,端起碗先尝了一筷子,果然是滑嫩鲜香,回味无穷,“这估计……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茄子煲。”
薛译扬笑了笑,把汤放在他手边。
等到姜格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碗才得空说话。
他看着薛译扬签单时上面显示的数额,心里想一顿饭这么贵……真是小布尔乔亚主义的生活。
薛译扬签完了进来送账单的小姑娘却没走,她飞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到他面前,开口说话时磕磕巴巴的,“薛、薛老师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薛译扬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新书典藏版才有的书签,于是很配合地签了名,说:“谢谢你的支持。”
“不、不用谢!”
小姑娘飞速地说完出去了,姜格还能听见她在门外对朋友激动地说“我来这里上班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声音。
“你现在,”包间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餐后端上来的茉莉花茶放在桌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好像比以前更受欢迎了。”
薛译扬看着他。
姜格说话的时候视线下移,有意地躲着他的目光。
姜格的头发很短,这些天似乎才长长了一点,那天在悦生酒店看见他的时候更短,简直就是板寸。皮肤也黑了一点,联系到他说的暗访生活,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他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像那天那样的危险情形,姜格遭遇过多少次?
薛译扬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姜格的脸,对方显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并没有抵抗。
“为什么当初没有继续画画?”薛译扬问。
“当时在北方,我爸的案子一审的时候……”姜格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后来还没等到手复原,我就跟着王发财、就是我师父,做暗访去了。”
姜格说完,想要缩回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但却被薛译扬一把抓住了。
他觉得薛译扬的手心很暖,暖到简直是有点儿烫。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呢?
十八岁的姜格比现在还要犟得多,认准一件事情之后就再也不想要回头。既然从薛译扬身边离开了,那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男人了,他姜格决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感情的事从来不是讲道理就能够讲清楚的。
姜格其实有时候很享受做暗访任务,好像自己活成了另外一个人。叫不同名字有不同的人生,将来还会爱上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