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漠赶到宿舍时,景寒已经不在了。
他轻敲希罗卧室的房门,开门的却是李度恩。
度恩对他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雷漠探头望去,希罗的卧室比景寒的小很多,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的书桌,还有一个不大不小和组合书架连在一起的衣橱,希罗独个儿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睡得昏沉。
“是景寒打电话给你的?”雷漠问他。
“她今天下午还有课,要我过来照顾一下希罗,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雷漠这才想起,整整一个晚上,手机都处于静音状态,再查看电话记录,里面五六通未接电话,都是景寒打来的。
“她怎么了?”
“不知道,看上去像是感冒,不晓得在哪儿着了凉,高烧不退。”
希罗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景寒把她父亲的手机号码给我了。”
这意味着,希罗的病情并不乐观。
“景寒说,如果到中午还不退烧,就必须打电话给景牧师,让他来一趟。”
雷漠在床边坐下,低头时,发现度恩正握着她的手。
度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希罗的脸上,显得有些焦灼,旁若无人的样子。
雷漠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去。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他下意识地点亮手机,手指毫无目的地在触摸屏上随便游走,打开无数个窗口,然后再关上。
雷漠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希罗在店铺地下室里不小心踏空倒进他怀里时的那一幕。
小小的房间里,两个男人,背对着背不说话。雷漠站在度恩的身后,反复拨弄着手机的静音开关,忽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表述的不适应,他很想马上离开这里。
空气中有种沉默的抗拒,不知从何而来,感觉异常陌生。
“今天是几号?”
他必须开口说点什么,否则,他生怕自己真的会突然间掉头就走。
“十五号。”
“八月十五……今天是中秋节?”
“好像是。”度恩用手背碰了一下希罗的脸,还是滚烫不已。
“中秋节……”
雷漠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回到希罗的床边,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鹅卵石,伸手将希罗胸前的头发拨到一边,解开麻绳重新帮她系上,鹅卵石一贴近希罗的皮肤就立即开始发亮,少顷,希罗脸上滚烫的红晕就褪去了一大半。
度恩难以置信地看着雷漠的一举一动。
他们都以为是希罗自己拿下石头放了起来,为了找这块石头,景寒几乎把整个宿舍都翻遍了,结果,居然在雷漠那儿。
“退了,真的退烧了。”
雷漠兴奋的嗓音犹如惊弓之鸟,度恩这才发现自己正握着希罗的手,几乎立刻就松开了,直到那时,他才隐约觉察,希罗的体温已逐渐开始恢复正常。
米尔斯走进练功房的时候,发现景寒竟然躺在瑜伽垫上呼呼大睡。
米尔斯绕着瑜伽垫走了两圈,高跟鞋已经对她不起作用,于是,她蹲下来,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景寒的鼻翼,片刻,景寒的嘴巴微微张开,居然还是不肯醒。很好,她显然是要逼她动真格的。米尔斯两手插进灯笼裤松垮垮的大口袋,一左一右掏出四五瓶小香水,逐一查看,瓶子上写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香水名字:手舞足蹈、坐等无聊、叮当糊涂、脑波荡漾、皮在痒……米尔斯歪头一想,既然她现在是“坐等无聊”,那么就给她来一剂“皮在痒”好了。
米尔斯从容不迫地挑出那个晶绿色的小瓶子,对准景寒的脸用力喷了一下。
景寒顿觉一股难耐的奇痒从身体的毛孔里散发出来,好像几百只蚂蚁同时爬上她的脚底板,沿着腿肚子一路往头顶上冲去。景寒立即从睡梦中惊叫而起,两只手不听使唤地又抓又挠,在练功房里又跑又跳又叫:“好痒好痒怎么会这么痒?这里不干净,地上有虫子,有虫子”
“虫子在这里。”
米尔斯斜靠在把杆上,对景寒摇了引的小绿瓶子,景寒眉头一皱,用手扇扇鼻翼,仔细闻了闻,立刻恍然大悟。
“哪有导师算计学生的道理?”
“谁叫你在这里装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