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迟隐误以为又是迟程打电话过来了。“迟隐,你个骗子。”电话那头传来陆远沙哑的声音。“我骗你什么了?”迟隐感到好笑,大半夜打电话过来骂她是骗子?“你他妈不是说爱我一辈子的吗?我把你往心窝里揣着,你转头就找了个男人。”陆远几乎是吼的。迟隐皱着眉,走到床头边拿出吹风机,“你是不是喝醉了,陆远你这个工作少喝酒,高空工作很危险。”“你管得着吗?”“………”“我现在要见你。”他说完又打了个嗝。“太晚了,不行。”迟隐耐着性子哄他。“你有没有心。你忘记我之前是怎么疼你的了,女人心,简直是恶毒。”迟隐被他气笑了,“那你别打电话给我啊。”“不……虽然你恶毒,但老子就是喜欢你。”她对他一喝醉就撒酒疯的习惯早就习以为常了,对他无厘头的告白只是感到好笑,同时又有微妙的酸意。迟隐握着手机沉默了。他大概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气使完了,人也就泄气了,迟隐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的声气,便又轻轻喊他,“陆远?你身旁有人吗?”刚说完话,又听到电话那端有人说话,“喂,小哥,结账了,我们要关门了,您走吧。”“喂喂,付钱了。”迟隐皱眉听着,也跟着喊了几声他名字。“你朋友在这喝醉了,我们店就要关门了,你赶紧把他接走吧,不然他就要睡大街了。”最终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陆远吃饭的那个店面,离她住的小区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饭馆门口摆着掉了漆的灯光牌,若不是路口的灯照着,迟隐就错过了。陆远这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还埋在一盘花生米里,英挺的眉蹙着。迟隐拍他后背,也没反应。老板挥手赶人,“美女,赶紧把你男朋友带走吧。我这就关门了。”迟隐没多解释,付了饭钱,又挥手招了辆出租车,司机帮她把陆远拖上了车后坐。迟隐跟着去了后座,他那么大的人,一睡觉就四仰八叉,车厢都显得小。迟隐就托着他脖子,把头移到了自己膝盖上,把汗湿的头发顺着撸到脑后。之后,司机又好心帮迟隐把陆远送上了五楼她住的地方,上楼梯过程中,陆远被颠得直皱眉。家里空着的房间都堆着杂物,迟隐只好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又沾湿毛巾给他擦脸。陆远喝酒很容易上头,这会儿脸红红的,迟隐解开他胸口的扣子,把脖子也擦干了,解扣子时,不知道刺激到他哪了,陆远睡梦中还挥了一个巴掌,正好打在迟隐胳膊上。看着胳膊上红红的一片,迟隐愣住了,记得陆远以前睡觉很沉,有时她半夜起来找水喝,发出的声响即使很大也不会惊醒他。这会儿可能是睡得还不沉吧,迟隐没有再细想,默默从柜子里拿出毯子给他盖上。他口袋的手机振动了,怕影响他睡觉,迟隐掏出来想要关机,这时候手指一不小心却滑开了一则微信消息。是一张图片。女人的胸部。白花花的、饱满的女人胸部。她还在愣神时,紧接着又来了一条消息。“哥,你好久都没来我这儿了。”半夜三更,发这种暧昧不清的消息,说没什么肯定不信,迟隐觉得脑袋有点空。她下意识退出了页面,把消息设置成未读。伪装成没被看过的样子。把手机归回原位,迟隐盯着陆远沉沉大睡的容颜,无端感到了烦,过了会她咬牙轻哼,“还说我是骗子,到底谁骗了谁。”折腾了大半天,迟隐也累了。关了灯,回卧室睡觉。要关机时,看到她弟弟又发来的一条消息,“姐,最近没钱了,借我点,等发工资了,我再还给你。”又来向她要钱,迟隐被气着了,“你先把上次借我的两千块还回来。”“姐,你就先借借,这次拿到了工资我真的会还给你。”迟隐翻了个白眼,信他才有鬼,二十多岁的人了,不务正业,在酒吧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所瞎混,没钱了就来向两个姐要钱。迟隐真是烦够了。她把手机卡在桌面上,不再理会迟程的骚扰,准备睡觉,然而闭上了眼睛,却丝毫睡意都没有。一想到一墙之外有陆远这个大活人,她就感慨万分,觉得很不真实。迟隐又摸出了手机,点开了和迟程的聊天页面。“我见到陆远了。”她需要找个人倾诉。“啊?在哪?”迟程立刻回了消息。“在我的客厅里。”“………”那端过了好一会才来消息,“二姐,我突然想起来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上早班,不说了,还有钱我也不借了,剩下的两千块我会尽快还你。”“………”呃,发生了什么?迟隐看着消息直发懵。然而迟程没有再回消息。迟隐无语极了。没想到这么多年,陆远对迟程的威慑力竟然还这么大,就只单单听到他的消息,就不敢说了。不过也能理解,小时候迟程确实被陆远教训了很久。农村人重男轻女,都想要个男孩承香火,迟家也是。为此迟母怀过三胎,流了一胎,第四胎才是迟程。全家人得了这个男孩,宠得不得了。迟隐是第三胎,那时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怕被罚款,迟隐生下来不到两月就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直到七岁才回来。回来后,倒是被她弟弟时常欺负,迟母以为是小打小闹,都不在意。反倒是陆远看不惯她被欺负,逮着迟程骂了一顿,当时还推了迟程一下。后来迟程回家就向妈妈告状,迟母当夜就上了陆远家的门,陆远也是迟艳梅的宝贝儿子,不会任由陆远被骂,就和迟隐的妈妈吵了一架。所以从那以后,迟隐母亲就不怎么喜欢陆远,和迟艳梅关系也淡了许多。迟隐还在想着时,感觉到手机的振动,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迟程又发消息过来了。“姐,你遇见远哥的事别被咱妈知道了,不然你又得被训了。”这倒是迟程鲜少表露出的关心。迟隐盯着消息,幽幽叹了口气。陆远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没注意翻了个身,就从窄小的沙发上掉下来,摔得屁股疼,他揉着坐起来,迟疑地张望着。场景有点熟悉,好像是……“你醒了?”陆远坐在地上翻了个身,然后看到了迟隐,她大概看到了他从沙发上掉下来的囧境,嘴角还有未消逝的笑意,颊边还有散落的碎发,恍惚间陆远还以为回到了两人同居的时候。陆远捂着额头爬起来,“我怎么到了你这?”“你半夜赖在人家店里不走,我接到了投诉电话,想去看看有什么新闻的,结果一看是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迟隐面不改色地编瞎话,看他面色还好,又放心地进了厨房,继续下鸡蛋面。昨晚的记忆依稀回来了点,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陆远精神不济,也没有回嘴的功夫,只揉着额头,跟着迟隐进了厨房。厨房很小,两个人站在里面顿时显得局促,迟隐想去拿西红柿,结果一回头撞到了陆远胸膛。她退回一步,“这么挤,你进来干什么,碍我事。”陆远便靠着玻璃门,抱臂站着。“昨晚我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他精神也不济,说话时显得懒洋洋的。迟隐想起昨晚他那些醉话,沉默了会,摇头说,“你没说什么,就是喝醉了。”陆远黑沉沉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似在判断她说话的可信度,“是吗?”迟隐回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