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百药咬牙切齿,想爬起来,刚一动弹,疼得直哼哼。
周都督冷笑。
周嘉言抹了把眼睛,扶起周百药,父子二人生怕周都督再动手,顾不上疼,踉踉跄跄着走远。
目送他二人狼狈离开,门缝后的九宁哈哈笑。
周都督站在雨中,看着儿子、长孙相扶离去。
雨水浇了他一头一脸,他站着一动不动,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悲怆。
他老了。
虽然有周刺史坐镇,可一个假消息就让江州乱成这样,如果他真的死了,江州肯定守不住。
树倒猢狲散。
到那时,儿子、孙子和孙女该怎么办?
他们能依靠谁?
宰相赵令嘉的家眷被官兵带走的情形再一次浮现在周都督的脑海里。
屋里的九宁低头想了想,找房里的侍女要了把伞,拉开房门,撑起罗伞,走到伫立在雨中的周都督背后,脚尖踮起,试图把伞举过周都督的头顶。
“阿翁,别淋着了。”
周都督回过神,看一眼随着九宁颤巍巍的动作摇来摇去的罗伞,嘴角勾了勾,接过伞。
他一手撑伞,忽然俯身把九宁抓到腋下夹着,几步蹦上石阶。
九宁陡然失去平衡,吓了一跳,紧紧抱住周都督的胳膊。
周都督哈哈大笑,走进长廊,放下九宁,“回去罢,阿翁去抓坏人。”
……
周刺史得知周都督早已偷偷返回江州县城,明白堂弟想要将计就计,迅速配合,各处人手同时出动,很快就把和那几名护卫接应的人抓了个正着。
内应包括江州的部分属官、其他世家,还有周家自己人。
处置族人的事牵连太广,周刺史决定自己亲自动手。
周都督乐得把得罪人的事全推到周刺史身上,避居幕后,专心查军队里的奸细。
堂兄弟里应外合。
护卫,城外的伏兵,周家人,属官……周家顺着这道关系网顺藤摸瓜,趁着这次机会彻底肃清江州,只要是有嫌疑的人,全都要查清楚。
越来越多三心两意的人浮出水面。
揪出家中的内应,周刺史比周都督这个差点遇害的人还要愤怒:“身为周氏族人,联合外人谋害自己人,绝不能姑息!”
那几房家人都被抓了起来。
男丁全部和其他内应一样,等审问清楚,立刻就地处置。
女眷也赶出去,有娘家的可以带着嫁妆回娘家,没有地方投奔的就送去寺庙或者道观安置。如果是知情人,按同谋惩处。
哪一房都沾亲带故,求情的人日夜跪在周刺史门前,求他留下那几房男人的性命。
周刺史不为所动。
……
这天周八娘过来探望九宁,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五娘好可怜。”
五娘的父亲就是出卖周都督的族人之一。
他不仅一直暗中向朝廷汇报周家的所有大小事务,配合朱鹄他们在那晚的酒宴上灌醉周刺史和周嘉暄,还把当年建造刺史府的画稿找出来交给朱鹄,要不是因为一直赋闲在家接触不到更机密的东西,他还想偷出江州的布防图献给朱鹄。
周刺史痛心疾首,问五娘父亲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背叛自己族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