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南竹就兴冲冲地跑进来,笑嘻嘻地跟乔虞说:“主子,你猜刚才御花园发生了什么?”
乔虞正拿着之前绣了一半的小青龙帕子重新开工呢,就这眼睛一块儿,怎么看都有些别扭,拆了三次线,正郁闷呢,哪有心情跟她玩猜猜猜的游戏。
“别卖关子了,还不快说。”她扔下帕子,招手让她来面前,一脸期待,“说点好玩儿的,随你想吃什么,晚膳给你加餐。”
“谢谢主子。”南竹眼睛一亮,笑得越发灿烂,“是许常在和乔贵人,两人在御花园闲逛,正巧碰上皇上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当场斥责了乔贵人一顿,带着许常在就走了。”
一旁扇着团扇的南书耐不住好奇,出声问:“乔贵人惹皇上生气,怎么让许常在占了便宜?”按理说,两个人站一起不被迁怒就不错了。
有人捧场,南竹愈加起劲:“这宫里边都传遍了。说是乔贵人和许常在正聊着天呢,不知怎么谈及了选秀时候的事儿。乔贵人就说呀‘当初本不愿入宫,承奉天子固然是尊荣不凡,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论出身才貌比众姐妹远矣,自认得不了圣眷。不怕妹妹笑,当初我想着不过嫁个人口简单、尚能依靠的人家,即使是粗茶淡饭,但夫妻百年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中的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是再多的荣华富贵都难以替代的。’”
呦吼,有意思。
乔虞捻其一块栗子糕放入嘴中,催她:“快说下去,然后皇上来了?”
“主子,还没到哪儿呢。”南竹嬉笑道,“然后,许常在就说呀‘姐姐千万别妄自菲薄,细说起来妾比您还不如呢,皇上宠爱你,不就说明你们自该有一段缘分,您该好好珍惜才是啊。’乔贵人回‘妹妹说的不错,皇上愿意给予我这份宠爱,已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只是可能还是我太贪心了,皇上是一国之主,承载天下万民的期待。即使我能有幸入了他的眼,也不过是万千红尘中的一栗微不足道的细尘,每次这么一想,心就空的厉害。’”
乔虞瞪大了眼,诧异问:“她、她是在御花园说的这话?”
想也知道要不是提前知道皇帝会经过这儿,谁没事对着花草假山表达情思。
真可惜,早知道今早偷摸摸去御花园逛逛了,没能看见皇帝听这些话的表情感觉失去了一个亿。
“主子,您别急,后边还有呢。”南竹本就表情丰富,这一兴奋起来眉飞色舞,说起故事来十足戏剧性,“乔贵人一说眼泪都出来了,许常在就劝她‘姐姐可不能一直钻牛角尖里,郁结于心反倒伤了身体。妾比起姐姐来更是不如,皇上成熟儒雅、气度卓越。不瞒姐姐,妾在殿选偷偷望了皇上一眼,便已倾心不已,自觉找到了一生的良人。皇上在妾心中胜过万千神祇……’”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纳闷道,“主子,这神祇是哪地方的神仙呀?”
“差不多就是所有神仙的概称吧。”乔虞噎了一瞬,忍不住腹诽这位同乡说起甜言蜜语来颇有些早言的味道啊,令她越发地想实地观摩一下了。
“噢噢,”南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说下去,“许常在还说呢‘阴差阳错,妾已经不敢奢求皇上的眷顾,但只要能同皇上共处在一片蓝天下,即使就这么孤独一生,只要能偶尔见皇上几次,妾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姐姐受皇上的宠爱,更该好好侍奉皇上,以其忧为忧,以其乐为乐,这本就是我们身为后妃应尽的本分,不是么?’
南书皱着脸,有些忍不下去:“这许常在未免也太……”
“乔贵人一定气死了。”乔虞轻啧一声。
“可不是,”南竹道,“乔贵人脸当时就僵住了,这时候皇上就现身了,对着乔贵人说‘爱妃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宫里恐怕是留不住你了’,然后就让许常在跟着一起去了延禧宫,听说一下午都没出来呢。”
“乔韫真是……可惜了。”乔虞掀开茶盖闻着清香抿了口茶,悠然叹道。
这个时代,虽说也是一夫一妻,但还有个多妾跟在后边,不管男女都很难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乔韫这话,定然是许常在教给她说的。
可偏偏她们俩这对现代来的都清楚,在皇宫中这不过是个笑话,乔韫怎么就糊涂到将它说出口了呢?
难道几次恩宠真得让她对皇帝情深至此以至于乱了心智?这下可好,不说除了这一双人以外的其他妃子,皇后更不能饶了她。
“走吧,”乔虞拍拍手起身,“咱们去怡景宫探望一下乔贵人。”
“主子,现在过去,乔贵人可不一定能领您的情啊。”夏槐上前委婉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