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慕着您,但并不奢求您对我试以同样的爱。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因结果如何而后悔,您也可以选择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因自己是否得到而不甘怨恨。因为无论如何,还有我爱着我。”
“但如果我只去爱你了,那么当你爱上了别人,那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么?这难道不可怜么?”
从理智上,皇帝想着这宫里这么多女人,心心念念着盛宠并为此付出一切的女人比比皆是,谁比谁更可怜呢?但从情感上,从感知上,他平生第一次为女子的言论而感到震撼,震撼到甚至为察觉到她的称呼变换。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妃嫔恭敬服侍他,他回以养尊处优的生活和地位,是再公平正常不过的事情。许多人对他说为他付出了多少奉献了多少,他一点都不信。这些妃嫔最可笑的就是,她们才入深宫,却自以为比他这个从小在这儿长大的人更了解皇宫里边是怎样的人、怎样的生活。
这里的人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的,她们身后有父母,有孩子,他这个皇帝固然重要,却不是唯一的,甚至连最重要都算不上。可那又怎样,他很满意,人有牵挂、有软肋才能够被控制,所谓全心全意,不过是一张好看的幕布,遮挡着背后一幕幕的利益交织变换。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在所谓付出和奉献之后,她无所求,不求宠爱,不求怜惜,甚至谁都不应求,因为她是自由的,他也是自由的,她选择了为他付出,而他也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
即使他清楚的明白这样的感情太过虚幻天真,可大约就是因为它与现实对立的理想美好,才越使人迷恋珍惜。
皇帝捧着她的脸,眼中的神采流连在俊朗温润的面庞上,迸发出恍若少年般的逸兴遄飞,令人目眩神迷,乔虞愣了一瞬,恍惚想着这大约是她此生唯一能有机会见到皇帝真情流露的模样了?
她虽觉得自己的话真情实感,但到底是戳中皇帝哪个点了居然能让他如此情绪外放?等等,他不会真入了心回去喜欢别人了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皇帝缓缓凑近她,温热独有的气息喷散在她耳际:“虞儿,答应朕,好好爱着你自己,千万不要变。”他低声呢喃,低沉磁性,带着隐隐的柔意真情,乔虞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就察觉到他轻轻落在唇上的吻,感觉不到重量,只有无尽的柔软,仿佛带了说不尽的怜惜温存。
怎么感觉被反撩了?乔虞模模糊糊地想。
突然,门外想起一道声音,划破了这一片温情无限:“皇上容禀,简贵妃娘娘昏迷不醒,瑶华宫特来人请皇上过去。”
是张忠。
皇帝动作一定,原本泛红的面容瞬间一黑到底,乔虞看着到底没敢笑出来,她觉着要是在前世,这男人估计一句脏话已经骂出来了。
“还不快滚进来!”他终究冷声喝了一声,一手拿过榻上的毯子将乔虞紧紧裹住,转头神色柔软了许多,“你先好好歇息吧,回头朕再找你。”
乔虞抓着毯子,只露出了小小的脑袋,白嫩嫩的脸颊上扬着笑,两点梨涡仿佛盛着蜜糖:“皇上在这儿亲一下再走好不好?”她点了点额头。
皇帝笑了一声,依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哄她:“你乖乖的,朕让人将柳诚悬的字帖给你送来。”
他是想着补偿她?
乔虞眸色一亮,晶莹剔透,笑逐颜开:“妾多谢皇上。天色愈暗,皇上路上小心。”
皇帝坐着轿撵呢,要小心也不是他小心。但皇帝仍旧柔和地答应了,又哄了她几句才面色一沉地带着张忠等人离开。
他走了,夏槐和南书端着茶水进来了,颇有些担忧愁苦的样子。
乔虞看着好笑:“行啦,别一脸郁闷的,皇上走了便走了,难不成以后都不来了不成?简贵妃娘娘病了,自然是大事,夏槐,回头你给我挑些养身的东西送到瑶华宫去。”
见主子不以为然的模样,两人才舒了一口气,临了截人在宫里实不罕见,只怕主子刚入宫放不开心,旁的自然是日后再有机会筹谋。
夏槐犹豫道:“主子,送些入口的过去,是不是不大好?”
乔虞摆摆手,从榻上坐起来,南竹便上前替她整理发髻:“我不过是个小小嫔位,我送去的简贵妃指不定看都懒得看一眼,难道还会真去吃了?再说我才刚入宫,根基尚且不稳,退一万步真想借刀杀人,人也不会傻到让我来做替罪羊的。”
谁信啊。
还不如趁现在把那些难处理的都处理了,其他人的就算了,皇后贤妃等级别送来的补品她还能真丢在库房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