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皇帝低低笑出声来,“怨不得你在这儿跟朕欠来欠去的,合着是想着跟朕两不相欠了。”他有心想重提她刚才闹的错,却发觉记忆里全是她撒娇起来甜甜蜜蜜的模样,一时还真想不到起初犯什么事来着。
“张忠。”他回头扬声唤道。张忠瞬间带上笑脸弯着腰,殷切应声,“诶,皇上有何吩咐?”
“去朕的私库里好好找找有什么好东西,挑几样给乔嫔送过来。”皇帝语气中透着调侃,手指了指着他,“回头你乔主子要是不喜欢,朕可要问你的罪。”转而冲着乔虞笑道,“喏,你欠朕的账上又记了一笔。”想互不相欠,她想得美。
乔主子?
闻言张忠圆润的脸上笑容更加真诚憨厚,眼角褶子都出来了,“是是是,只要能让乔嫔娘娘满意高兴了,甭管皇上赏多少板子,那都是奴才的荣幸。”
“张公公客气了。”乔虞仰头挽着皇帝的手臂,笑道:“单凭皇上给妾的这份心意,再多的奇珍异宝也入不了妾的眼,您这是给张公公出大难题了。”
皇帝甚觉窝心,转头看着张忠揶揄道:“这下你可讨不到乔嫔的好了?”
张忠自然配合满面愁容,冲着她赔笑行礼:“这、奴才只能恳求乔嫔娘娘稍稍松嘴,心疼心疼奴才,饶奴才几板子吧。”
“瞧咱们皇上睿智的,”乔虞笑睨了皇帝一眼,“明明是他要罚人,最后倒是我不体恤奴才。得得得,张公公宽心吧,只要你给我挑个皇上喜欢的,我都能高高兴兴的收下。”
“怎么?盯上朕心爱之物了?”皇帝挑了挑眉。
“可不是,拿些皇上喜欢的物件放在明瑟阁,只盼着皇上能爱屋及乌,多看妾几眼呢。”她佯作醋意,别扭道。
“那你可失算了,”皇帝失笑着捏捏她鼓起来的脸颊,“这阁子里放了你这么个宝贝,朕还哪里看得见别人别物。”
他这话说的极轻,只有离最近的乔虞才能听见。她常常与他说“两人之间的私房话不能让别人听见,”渐渐,他也习惯在她面前说些亲昵的贴耳私话,连往日自持威重说不出口的蜜语甜言,一想到只有我她两人知道,便也能自然而然的顺口而出。
如此不隔间隙,倒显出两人分外亲近熟稔,与旁人不同。
乔虞抿唇而笑,甜意都渗进了梨涡里,正要说话,身后过来的方得福小声禀报道:“主子,许常在求见。”
哪怕他说的再轻,她与皇帝离得那么近,她能听到,皇帝自然也能听见。
“您看,可见人平时不能狂言,您刚给妾下了个保证,就来人考验您了。”乔虞笑盈盈地开口,“皇上得记得刚哄妾的话,除了妾,不看别人一眼的。”
皇帝不知怎么从她笑语嫣然中感受到几分隐含妒忌的威胁,更不知怎么他也不觉得被冒犯而生气。
他无奈道:“那不如朕去里边等你?”
乔虞眼珠一转,皇帝便知她心里又琢磨着什么奇思妙想呢,果不其然,她靠在他身侧悄声说:“单让皇上干等着那就是妾的不是了,不如委屈您作次帘窥壁听的坏事,隔着墙听听妾与许常在的说谈?”
皇帝脸一板:“朕一朝天子,怎么能做这等小人之行。”
“偷听那是小人,可您在听妾是知道的呀,那怎么能叫偷听呢。”乔虞眼中亮晶晶的,满满的兴致和期待,“况且您这一国之主,也不是总高高在上的,不如作回微服私访、探察民意的仁君,关心一下您这后宫百姓们的日常?”
饶是皇帝习惯了她奇言怪语,还是被她这一通大逻辑给绕怔楞了,哑然失笑,想着不过是件小事,便是随着她,让她开心会儿也无不可。
他轻咳一声:“上次让你抄的字帖怎么样了?朕去看看。”
乔虞瞧着皇帝双手背在身后向里走去,肩阔背直腰窄,那叫一个气宇轩昂,风度潇洒,清楚他是默认了,便扬唇让方得福好生将人请进来。
许知薇在还未走到明瑟阁,就先让人打听到皇帝已经进去了,这才出声请求门外守着的小太监通报乔嫔。
虽说心里知道最好的便是乔嫔不愿让她见到皇上所以让人打发了她去,这样她再可怜些跪下求一求,回头她跟乔嫔的恩怨能传遍整个后宫,同时也能顺手将乔嫔拉进她跟乔韫的那场明争暗斗中。
可从情感上,她却十分期待能与乔嫔同时出现的皇上面前。哪怕对方可能只是与那用了同一个姓名,她还是试试看,到底是谁强谁弱。
一想到她得到皇帝的宠爱,而乔虞求而不得、孤寂地磨灭在后宫中,许知薇只觉得像是数九寒天中踏进了暖房,心头的热火节节升高,暖得她一把丢开了碍眼的顾忌、犹豫,挺直了腰背,目光灼灼,满是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