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棋乃我派祖师所创,若问对天地棋的了解,天下间还有谁能比得过我天地门徒?”凤天河大咧咧地坐在棋盘的另一侧,将黑子布成斗箕状,无比自信地说道。
“凤天河,你说话可千万别闪着舌头。”那手持后土戒的修士抱手站立在一旁,冷言冷语。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天地门的弃徒姜天兴……不,现在应该叫你姜兴才对。”凤天河也不回头,语气冰冷,颇有不屑之意。
天地门有一条规矩,凡是达到筑基期修为的皆为内门弟子,并在名字的中央带上‘天’字。但如果被扫地出门,就必须将这个字拿掉,以示此人与天地门再无瓜葛。
啪!
凤天河落下一子。
“哦?山泽不动,水火不融,风雷不现,却是走了‘地’?”百宝真人略感吃惊。一般来说天地二子都要受其他六子的保护,但这凤天河却以天地为杀伐之剑,其他各子岿然不动。
如此一来,虽然危险增加,但黑子阵型就不会紊乱,各方条理井然,随时能做出掩护。
众人纷纷围上来观战,对于这一招险棋,目光中多有惊叹之色,就连姜兴也皱眉不语。
“原来如此。若以天地为剑,则八子皆动。而我等却只以六子出战,威力下降了八成。但此法却是极为凶险,若是顾此失彼,阵法覆盖不到位,很可能出现天地陷落之局。”
“果然不愧是天地门下的子弟,胆大心细,行棋颇有王霸之风,说不定还真能在百步之内破关!”
王乾站在一旁,观看二人的对决,也是收获颇丰。以往他根本不考虑战术,只走最合适的棋路,却无重心偏向,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看破棋法。而观看此局后他才明白,未来应该是难以料算的,执黑子者必须行常人所不敢行之路,这才是代天行道。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已经厮杀到六十余手,白子仅剩一枚‘人’子,而黑子却余存六子,形式对黑子极为有利。
可是凤天河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按照他的推算,以自己的战术应该先是自身损耗颇多,但这样却可以布出一局绝杀之阵,再一举反攻,就能在百步之内克之。
然而现在的局面却远远超出他的估算,绝杀之阵虽以布成,但仅剩的一枚白子却无比滑溜,根本逮不住它的尾巴,反而不得不为了保护天地二子,而东奔西走。
百宝道人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对于这一局丝毫没有动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终于,在一百步后,这个‘人’子依然活跃在棋盘上,大阳劫到来,黑子全灭。
“砰!”
凤天河拍案而起,双目好似要杀人一般盯着百宝道人,但最后还是拂袖而去,脸色异常铁青。
“此局根本无解,这老儿纯粹是不想让我等进入宝库!”风天河被这种龟缩战术搞得无比憋屈,不禁忿忿然骂道。
这句话顿时引来了众人的一片赞同,但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去。
“百宝真人,你我杀上一局试试。”王乾微笑着在棋盘前坐下,将黑子布成八卦阵型。
……
“哈哈哈!老夫还是头一会杀得这么爽利!”百宝真人爆发出快意的大笑,围观的众修士看向王乾的目光无比怪异。
“我没有看错吧?竟然只走到第六十一步天地二子就被毁灭了?”
“此人太执着于布局,反而处处漏风,这根本是新手的行棋路数……不,简直连新手都不如。”
在这些修士看来,王乾棋艺之差,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于是再无心观棋,树倒猢狲散,都走到一边打坐修炼。
观棋者中最失望的莫过于凤天河。因为之前吃了暗亏的缘故,他已经将王乾当成了需要重视的死敌。尽管此局狗屁不通,但他却坚持认为王乾必有后招,定会走出让他大吃一惊的战术,一直面带严肃地在旁观看。
然而,凤天河却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个荒唐可笑的结局,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再不把王乾放在眼里。
王乾却无丝毫的气馁之色,反而面带笑意,继续开始布局……
山中不知岁月,转眼间,已经很长一段日子。
几乎每个修士都曾与百宝真人下过一局,但结局自然不言而喻。陆续开始有修士离开此地,但大多都是出自不知名门派的修士,剩下的人也多有去意。
但唯有古墓派,百蝶谷,天地门,罗天门这几个大派弟子没有离开的打算。
“百宝真人,你为何要做出这样古怪的残局?”王乾落下一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些天来,王乾与百宝真人时不时就会杀上一局,尽管这老翁只是一丝残念,但交谈起来却有条不紊,跟真人无异。
这倒不是王乾故意找虐,而是在下棋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元神蜕变就会快上一丝,似乎行棋布阵也是一种修炼,而且最近隐隐有了质变的征兆。
“哼,你这练气层数的小家伙懂什么?大阳劫乃是老夫亲眼所见,但……”老翁顿了顿,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似的,无比惆怅地说道:“自那以后,老夫心中便产生了一个疑问,至今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