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姣也曾想过如何收复,可永陵千疮百孔,唯有自身先强壮起来,才能再去想征战之事。
此时规划过多,与纸上谈兵何异?
卫瑛这么说,就意味着起码一二十年内,他都不打算从边关回来。
“卫瑛,你自幼相伴我左右,这一路征战功勋卓绝,若留在京城,往后封侯拜相不在话下。我知你自身不在乎这些,可若有了子孙,你也不替他们考虑吗?”
卫瑛望着她,眸中泛红,极度隐忍。
哑声道:“主上,自我入澜瑛阁的那日起,便誓死效忠主上,卫瑛这条命本就是主上救回,我这一生,便也只为主上而活,至于子孙后代……”
他忍得面颊抽动,深吸口气,道:“卫瑛不会有。”
南宫姣不忍,将他扶起。
“你莫要这般坚决,人活一世,先有自身,才有所效之人,所忠之事。你万要保重自身,方能成就大业。”
“我许你去西北,但若有朝一日燕昀收复,天下一统,召你回京之时,你也万不能推脱。”
过两日她与空熠带人前往西南,除有人坐守京城外,西北燕昀之地也必须有人镇守。
南宫姣原是想就近调分阁率兵前往,既然卫瑛主动请命,那便与她同时出发,此去经年,再见不知何时。
卫瑛稽首叩谢,洒泪青砖。
多年挣扎,他终是为自己寻到一处归宿。
西北再合适不过,他知道自己武功虽高,但当惯了主上身边护卫,领兵统帅的能力与真正的将军还相差较远。
在西北这种并非危机却十分险要之地历练,再合适不过。
他也相信,他会成长得很快,终有一日能够出师燕昀,将自前朝湮灭之时便丢失的疆土彻底收回!
金芒耀目,翻修后的含元殿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恢弘,南宫姣立在正殿大门前的陛阶之上,九重飞檐之下,静静目送这个一直伴在她身侧,沉默寡言的少年远行。
他们从幼时至今,一同经历太多太多,终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自此再难相见。
金乌西沉,钟楼鼓楼荡开悠扬肃穆的鸣响,一波接着一波,震动天地。
卫瑛便在这浩瀚宏大的钟鼓声中,披着满身金阳,越行越远。
终于,宫门“嘭”得一声被禁军彻底合上,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南宫姣久久未动,这是她第一次目送他离开,竟不想,或已是最后一次。
“公主。”
耳畔传来低沉的呼唤。
大掌滑入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南宫姣侧首。
“公主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空熠问。
南宫姣勾唇,眉目间仍是浓浓的怅惘。
“与你在一起不久时。”
空熠“啊”了一声,“那与萧晟时间差不多啊。”
南宫姣将手挣出,展开双臂与他正面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