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监牢内。
石安跟着江祭臣走进来。
门口的侍卫因为早就已经得知江祭臣会带人来看犯人,并未阻拦。
“跟我来吧。”江祭臣轻声说道。
石安没有回话,跟着江祭臣,踏进这阴暗之地。
大理寺的监牢内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令人的胃部很不舒服。
最靠里面的监牢内,章安达的妻子躺在满是脏污的干草地上。
她听到脚步声,原本只是抬眼望一下,但当他看到石安的时候,一下子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身上还沾着干草枯木,她双手扒在牢房的木质栏杆处:“你怎么来了?”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扭头不看石安,“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石安望着章安达妻子的狼狈模样,红了眼睛。
“还不快走!”章安达的妻子厉声道。
石安没有被吓退,默默地靠近牢门,双手握住木头柱子:“娘。。。。。。”
这一声“娘”,令章安达的妻子愣在原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我。。。。。。。谁是你娘,滚!现在就给我滚!”章安达的妻子不敢看石安。
石安却默默地摇着头,又叫了一声:“娘。。。。。。对不起,孩儿来晚了。。。。。。”
章安达的妻子终于绷不住,痛哭出声。
“你为什么要来。。。。。。我的儿。。。。。。你为什么要来!我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可是。。。。。。。”
石安抬起手,对着章安达的妻子,渴望的眼神望着她:“娘。。。。。。让你受委屈了。”
章安达的妻子望着近在咫尺的儿子,慢慢抬起手。
母子两人的手渐渐靠近,却在即将相碰触的瞬间,章安达的妻子却收回了手去:“这是一双杀过人的手,儿,你的手干净,别脏了你的手。”
“娘!”石安大声哭着,他转头,着急得对江祭臣,“江祭臣,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再见见我娘,求求你,让我好好抱抱我娘,就当是十年前的遗憾,求求你了。。。。。。”
江祭臣深深叹口气,随后转头对身后的侍卫:“还劳请侍卫大哥帮忙开一下监牢的门。”
侍卫似乎有些犹豫:“这可是杀人犯,明日要问斩的,按说,都不该放你们进来。”
石安听罢,直接跪倒在江祭臣的脚下,死死地抓着江祭臣的衣角:“江祭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娘是做错了事,但到底都是为了我,求求你,让我代替我娘去死,我。。。。。。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江祭臣没有闪躲,却也没有首肯什么,他只是望着石安,随后再看向身旁的侍卫。
侍卫静静地对江祭臣摇摇头,示意不能开门。
江祭臣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低身将石安从地上扶起来:“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希望你能明白。”
石安见状,仍下江祭臣,转身趴着走到监牢的门口,用尽全力伸手到牢门之内:“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娘。。。。。。。”
石安干瘦的手指却如何都触碰不到章安达妻子的手,哪怕近在咫尺。
这一刻,这个妇人却没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她坚定而冷静。
“见过了,便去吧。”章安达的妻子已经收起了哭腔,“从此,便像以前一样,你没有娘,没有爹,过好自己的人生,起码。。。。。。。”
章安达的妻子说着,竟突然淡淡的笑起来:“起码没有人知道你曾经是世代替人做白事家的子孙,如此,你将来好好读书,或许能考取个功名,或许。。。。。能过好好日子,这也是我跟你爹最后的心愿了。。。。。”
石安已经哭得声嘶力竭。是啊,到头来,确实是实现了他们当初将石安送走的初衷,可是,石安却失去了他自己真正珍惜的一切。
“娘。。。。。你不要孩儿了吗?你又要走了吧,永远都离开了吗?”石安的泪水和鼻涕混为一谈,沾染在大理寺的牢门上,与石柱上的污血混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