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邹公食肆我有所耳闻,可是那位告老的前御膳房总管所开?”张有如此问道。
围观的群众们一听,憋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同他道:
“不止呢!那邹公食肆还有炙肉串儿、各种豆腐、近日的鱼鲜花样也是良多……”
“如今眼见着是晌午的点了,你若不早些去,届时怕是无座……”
张有面露愕然,他不过一旬未来望安,怎多了如此多自己不晓得的玩意儿?
不多时,他面目肃然,决定近几日定要去邹公食肆走上一遭。
……
如此场景不仅在望安城内,偶有人早早挑了豆腐出城去卖的,听见有人打听,便也笑着同他们说起这豆腐的故事——
“听闻邹公近日收一小徒,天资聪颖,乃伊尹再世,不过总角之年却通达于庖厨之道,这豆腐便是出自他手。”
“此物尝之令我念念不忘,替我谢过那小郎君!他日我上望安赶考,定要亲自去邹公食肆会会他!”
以“豆腐”引发的讨论席卷望安周边,也不知从谁人开始,渐渐以“豆腐童子”称乐宁,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下,乐宁正在跟邹德全准备初次入宫的事宜,或者说,主要是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是夜,她如往常那般找了个无人的空厢房,将自己梳洗一番之后,又整理好衣裳,将大木桶里的水一次次舀出去,这来回几十趟十分繁琐,但好在一个月也只如此三次大洗,余下时候她都只保持擦身习惯。
好在如今与她同住一室的大师兄苏含章因食肆事务诸多,已在食肆里头的休憩间住下,改为半旬回一次邹宅,她暴露身份的机会更少了许多,加上乐宁已习惯于梳洗时将屋内门窗紧锁,是以如今连她身边的芝麻都未知她真身。
将自己舒服地洗过之后,乐宁又从外头院里收了另一条布,打湿后召来芝麻,替她将浑身上下的毛都给擦一遍——
在此过程中,那小团子不仅不跑,还偶尔抬起前爪和后爪,仿若在指挥她“这儿还没擦干净”,直到闻见自己身上再无半分异味,才昂起脑袋矜持地走开。
留着乐宁在原地摇头笑。
自家的傻猫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旁人家的猫每日无事时便舔着毛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唯有她家芝麻,从未有舔毛行为,也不知是否还小就离了母亲,从未有过捕猎行为便罢了,偶尔钻角落弄脏了自己,就会朝她小跑而来喵喵喵地叫。
示意她:铲屎佬,快给本小可爱擦干净!
乐宁也未见猫儿出过娘胎之后的变化,故而从未怀疑过自家猫主子的不正常,甚至还以芝麻如此依赖自己而乐。
如同现在,她将毛巾洗干净重新挂着晾,便进了屋子,方一躺下,毛绒团子就钻进了她的臂弯里,乐宁抬手从颈间开始给她顺毛,小声道:
“明日入宫觐见,也不知圣人是什么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呢。”
听她如此说,陆宛祯转头看着她,半晌后抬起前爪的肉垫敷衍地按在她的脸上,权当安慰:我见过许多次,莫怕,我两位阿娘都好得很呢……
乐宁被那带着软软绒毛的粉嫩肉垫踩在脸上,整个人登时幸福到发飘,忍不住抬手握着陆宛祯的前爪,放到唇边亲了一口,压抑着激动道:
“呜呜芝麻我也爱你,求求你再踩我两下吧?”
陆宛祯:“……”
她满脸抗拒地收回了爪子,恹恹地扭开脑袋,再次犹豫自己是否寻错了人,不如还是再去西南找找其他正常人?
如此想着,陆宛祯的尾巴不由自主地左右轻轻晃了晃。
乐宁见到,唇角勾起笑意,将臂弯收的更紧了一点,就这样沉沉睡去。
……
次日。
乐宁同邹德全一并入宫,芝麻不知是不是太依赖她,从早上开始就牢牢蹲在她的肩上,扯都扯不下去,乐宁最终没了法子,只一遍又一遍叮嘱猫猫不能乱跑。
然而……
猫猫还是在宫门外就被拦下。
守卫知晓邹德全的身份,更认出了他身边那个传闻中天资聪颖的徒弟,故而也并未太为难两人,只公事公办道:“宫中有令,如今不可见狸、狗,不若二位将这小狸奴放于我处,待你们出宫……”
乐宁有些后悔自己没找手艺人做个牵引绳,如今担忧许久,又恐耽误入宫时辰,最终只能依依不舍地给守卫留了几条鱼干和些许银钱,让他帮忙照看。
从头到尾,陆宛祯都蹲在她脚边,一副自己很听话,就在这儿生根等她回来的样子。
先前陆宛祯吓得往宫外跑时是宫中生乱时候,恰好寻了一小洞钻出,待她发觉不对,想回宫看看情况时,那小洞早被宫人堵上,是以她只能在望安城内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