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乐宁的思路就捋顺了。
她给陆宛祯的行为终于贴上了合适的标签。
到了陆宛祯那儿,她就见到面前的人脸上的神情一会儿变得鄙夷,一会儿变得理解,在这两种极端里变了半晌,最终归于平静。
陆宛祯直觉乐宁想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尖,开口道:“你又想了什么?”
乐宁眨了下眼睛,模样有些无辜:“没想什么,太子殿下觉着这奶茶味道如何?”
把第二碗喝光的陆宛祯淡淡道:“尚可。”
乐宁:“……”
哦。
两人这自然的相处,以及对话的时刻,旁边的邹德全疑惑地抬头看着乐宁,又看了看太子殿下,待到发觉太子殿下瞧乐宁的那眼神时,他又敛了敛眼眸。
眼观鼻、鼻观心,当做甚么都不知道。
只在心中慢慢消化自己的小徒弟就是当年自己一手从宫中带出去的婴孩的事实。
先前在宫中时,邹德全也不是甚么光明磊落之人,宫里的贵人们需要太监的存在,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身子残缺之人,所以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交由他们去做。
邹德全的手中也经过了一些腌臜事儿,但确实不多,盖因他这人少时脑子木讷,不会说吉祥话,也没甚么眼色,在同时间进宫的其他太监们纷纷爬上高位,攀上好主子时,他还在刷恭桶。
好在他活儿干的细致,虽然总受欺负,终究当时遇见了个好总管,某日见他闲暇时在学着认字,对他笑着道了一句:“你倒是个明白人。”
那时邹德全还不知总管那话何意,之后又被调到了其他司,后又辗转去了一良人门下,才有了后头受淑妃一恩的由头。
直到很后来,从宫中告老,走出宫墙的那一刻,他方知晓总管那“明白人”所指甚么——
邹德全这一生,从不为权势、地位所挣扎,所求一切全为自己,这才莫名得以在宫中诸多太监中一步步走到老,误打误撞,明明没有大智慧,却是少有的平安到老的人。
只是可惜……
当年报恩淑妃那事,让他从未忘过。
一想到乐宁初到府上,大胆地提出以辣子入菜,后又建议他寻些农人,摸索辣子的种植之术时,邹德全又想,不愧是陆家人。
无论沦落到什么地步,也不论在什么样的地方,始终都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彼时他还惊艳过乐宁的天资,认为她就该吃祖师爷的这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