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跟她们再亲也只是个婶娘,万一她们有个差池,沈家人怪到她头上,她可担不起那个责任。
沈恒又怎会不明白姚氏的顾虑,他也不想她搀和太多,免得到头来吃力不讨好。
“我已经写了加急信发送出京了,你不必担忧,这事有我担着,你只要顾好阿妧就够了。”
男人语气亲昵,有意拉近距离,姚氏轻抿着红唇,很淡地嗯了一声,男人那目光好似自带了热度,投向她时总让她有些不自在,侧首望着窗棂,看那橙黄的光线洋洋洒洒照进来,直到这份静谧让她难以承受,才开口道:“四个姑娘,你难道打算让她们都进宫,她们的性子各不相同,有的或许能保全自己,有的人进去了,怕是自顾不暇,还要累及其他姐妹。”
姚氏就差点名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就是不说,沈恒和四个侄女接触了这些天,也该有所察觉了。
“你说的是沈娅,还是沈姝?”
沈娅是必须的,可沈恒提到沈姝,倒让姚氏有点诧异:“船上那事,姝儿确实不理智,但平日里她在沈家还是很稳重的。”
姚氏并不是刻意为沈姝讲话,只是沈姝给她的感觉是沉得住气,心性不说很好,但在几个姐妹里算出挑了。
“若我只报两个人上去,你觉得她们几人中哪两个最合适。”
府上适龄的姐妹比较多,不一定都要进宫参选,可以择优考虑,沈恒原本只想报一个,但报上的这一个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一个人在宫里没个照应,出了事就连商量的人都没有,不如两个来得稳妥,不多不少,正适合。
只挑两个?
沈恒这话让姚氏愣住了,略一思索,倒也觉得可行。
沈娅想进宫的意愿表现得很明显,另外三个姑娘,沈娥好像兴趣不大,沈娆也不见得多么开心,最捉摸不透的就是沈姝,宛若寻常,无关紧要,可有可无。
若是真的不在乎,那还好,但要是刻意压着心思,那就有点可怕了。
不过,宫里头尔虞我诈,危机重重,沈姝这种不露声色的性子倒也合适。
沈恒也不急着要姚氏回复,反而乐见她此时又是皱眉又是咬唇的娇态,她在人前习惯了端庄,像是带着一个精致优雅的面具,好看是好看,但过于疏离,触碰不到她的真实情绪,他想攻破她的心房,首先就必须揭开她的伪装。
姚氏回过了神,想好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抬眸看向沈恒,就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愉悦的笑意,不由面色微赧,有些恼道:“我看你好像成竹在胸,心里有了抉择,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地问我。”
反正,最后他肯定还是按他自己的意思来。
“你先说说看,说不定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沈恒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姚氏,姚氏这时候也顾不上扭捏了,将自己认为适合的两个姑娘名字念了出来。
沈恒闻言,挑了两道浓眉,语调轻快:“看来,我们还算有默契,想到一块去了。”
若不是怕惊到佳人,沈恒都想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姚氏不想接男人这话,径自道:“还是等家里回信吧,看看他们怎么说。”
离正式送秀女进宫还有半月,快马加鞭,一去一来,时间够了。
沈恒看着姚氏,想了一下才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让阿妧进宫,若以我侄女的身份报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这话,姚氏像受到惊吓般连忙摇头:“唯独阿妧最不可能,她那性子,到了皇宫哪有活路。”
女儿几斤几两,当娘的最清楚。
“未必,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
沈恒话中有话,姚氏听得出来,但不想回应,态度坚决:“阿妧是我的孩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那就不行,你别急,我也舍不得阿妧进去。”
话头是沈恒挑出来的,他在试探姚氏的底线,发现女儿确实是她不容妥协的禁区,沈恒见势就收,试图以平和无害的笑容化解姚氏突然生起的敌意,不想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点信任又消失殆尽。
“阿妧是我的逆鳞,为了她,我就是死也甘愿,希望沈指挥使能够理解我做母亲的心情。”
沈恒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这一世注定要还,但他甘之如饴。
“你想保护的人,我自然也会保护,你之所愿,从来都是我最牵挂的事。”
沈恒是抓住了机会就要表一番赤诚之心,姚氏就怕他这样,让她很难应付,只能祭出最后一招。
“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你对我,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沈恒一声长叹,听得姚氏莫名揪心,却又狠下心告诫自己不可以回应,加快了脚步,仓皇离开。